华岁一个激灵，倒是立刻反应过来了，她看了眼身边的成姑姑，小脸立刻变得苍白起来。</P>
她连忙埋下头说道：“奴婢失言。”</P>
成姑姑倒是笑道：“这里没别人，说几句也不打紧，不过去了外头，可不能再这样说话了。”</P>
她对华岁谆谆教导。</P>
“被咱们自己府里的知道倒是没什么，可若是让外人知晓，难免要说郡主的不是，你可明白了？”</P>
华岁还是很能分得清楚轻重的。</P>
她最怕的，就是影响到明锦，此时听成姑姑这样说，自然立刻铭记于心，连连表示自己以后会牢记的，绝不会出去败坏郡主的名声。</P>
成姑姑也就没再说别的了。</P>
她们一行人还在往松翠斋走去，路上，成姑姑不由自主地看向走在前面的少女。</P>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少女半张如玉般沉静的脸庞。</P>
她是真没觉得这话有什么。</P>
郡主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别说对那位占了她身份的有怨，就算对府里众人有怨，那也是正常的。</P>
何况这还只是郡主身边的婢女，喊了声不怎么中听的称呼罢了。</P>
以前在老君山的时候，她跟长公主说起府里的事情时，也对鸠占鹊巢的这位没什么好脸色。</P>
更不会拿那个身份和名字，在长公主面前喊着了。</P>
免得长公主听了不高兴。</P>
她也瞧见了明瑶刚才的脸色不好看。</P>
成姑姑只当，那是因为夫人的原因。</P>
听说这阵子夫人的心情十分不好，平日都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见外人，身边却离不了这位六姑娘。</P>
得让这位六姑娘日日陪着伺候着才好。</P>
想来这位六姑娘这般疲惫，就是因为这个原因。</P>
但想到郡主和侯夫人的关系，成姑姑也不敢多说什么，怕她听到这些事，心里不舒服。</P>
三人一路无言地回到了松翠斋。</P>
明锦这一路都没说什么话，她也瞧见了明瑶刚刚脸色难看，但不管是明瑶还是周昭如，都跟她没什么关系。</P>
她也懒得去理会她们的事。</P>
直到此刻，瞧见翠微扶着祖母在院子里慢慢走着，明锦才重新展开笑颜，笑着冲老人喊道：“祖母！”</P>
明锦边喊边朝人小跑过去。</P>
翠微瞧见她过来，也笑着松开扶着老人的手，退到一旁给明锦请安行礼。</P>
明锦一面让她起来，一面则接替了她原先的活。</P>
她亲自扶住福华长公主的胳膊，问她：“您怎么这会在院子里散步？”</P>
“还不是因为我的心肝肉一直不回来，我这屋子里坐不住，只能到这院子里来瞧了。”</P>
福华长公主握着明锦的手笑说道。</P>
看明锦脸上挂着的笑容越发柔和，这才又柔声问她：“怎么这么迟才回来？我还以为你看不了多长时间。”</P>
明锦亲昵地挽着老人的胳膊，没隐瞒，笑着与她说道：“今早遇见了长安王，他请我去王府吃饭了。”</P>
“夷仙？”</P>
福华长公主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她面露惊讶。</P>
明锦笑着点头。</P>
天色渐昏，院子里，已有下人开始点灯了，前边的屋内也都已经点完灯。</P>
望过去，一室明亮。</P>
毕竟已经是秋日了，这早晚的温差还是挺大的。</P>
午后太阳当空照着的时候，倒是觉得还好，不冷也不热。</P>
但这会太阳没了，天色渐渐暗了，风刮在人的身上便也有些凉意了。</P>
明锦怕老人回头被风寒所袭，头又要疼，便扶着老人往屋内走去，边走，边继续与她说道：“是，王爷来看看我有没有什么需要，后来安公公问我午膳怎么办，就主动邀请我去王府吃饭了。”</P>
听明锦说到安公公，福华长公主倒是不怎么惊讶了。</P>
她就说，夷仙那个闷葫芦，怎么可能主动让嬿嬿过去吃饭，想来还是那小安子的主意。</P>
她笑笑。</P>
脸朝着明锦那边问道：“王府如何？夷仙那院子，虽说比不上皇宫，但放眼京城，那也是无人能比的。”</P>
明锦不假思索回道：“的确不错，假山楼阁的，很是雅致，比我以前看到过的园林还要好看，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王爷那个马场。”</P>
明锦已经扶着老人坐到了罗汉床上。</P>
翠微给她们倒了茶送过来，明锦接过老人的那一盏茶，亲自递到了她的手里，自己倒是没喝。</P>
而是兴致不减的，继续跟老人笑说起今日的行事。</P>
“祖母，今日王爷教我骑马了，我会骑马了！”她双眼亮晶晶地和老人说道。</P>
也就只有在这位老人的面前，明锦才会如此不加掩饰，只把自己当做一个可以肆意撒欢小孩。</P>
她这会就像小孩子，跟自己的亲人炫耀一般，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兴冲冲地和老人说起今日在马场的事。</P>
“我在王爷的马场里，一共跑了三圈，我以前从来不知道，骑马有这么好玩！”</P>
“王爷还把它的玉狮子送给我了。”</P>
“那匹马可乖可温顺了，下次我带祖母去郡主府瞧。”</P>
“以后我也要把郡主府的马场好好收拾下，到时候，我就可以在那骑马了！”</P>
明锦说这些话的时候，福华长公主就笑看着明锦。</P>
这也是她头一回看到自己的孙女这么高兴，比上回被册封拿到赏赐的时候还要高兴。</P>
这种高兴是从心而发的。</P>
也让这个平日已习惯了冷静、沉稳的少女，窥露了一点点，她小时候的活泼灿烂。</P>
这一刻，福华长公主看着她这副如今罕见的明媚模样，既怀念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