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元渡，你在说什么混账话！”</P>
“什么叫做这件事就到此结束？小让的冤屈还没有洗干净！你难道真要看着你儿子被处置不成？”</P>
周昭如率先打破了这一室的安静。</P>
她气得不行，觉得明元渡是真的疯了，要不然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P>
“那你想怎么样？”</P>
明元渡脸色也不好：“这是你儿子自己承认的事！”</P>
“而且——”</P>
他说到这，声音也不由停顿了一下。</P>
他能感觉到屋中所有人的视线，此时都落在他的身上。</P>
他也知道，这其中有他女儿的目光。</P>
他有些不敢看他女儿的眼睛。</P>
这比面对母亲的苛责，还让他心生犹豫。</P>
他低着头，沉默地抿唇，过了一会，他才哑声说道：“她已经被赐婚给四皇子了，事情闹大，对谁都没有好处。”</P>
他不知道其余人，现在是怎么看他的。</P>
他也不敢抬头。</P>
只能继续埋着头，哑着嗓子，跟着说道：“若是传到外面，让外人知道小让帮着养姐，对付自己的亲姐姐，别说小让，就连对恒哥儿他们也不利。”</P>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决定有什么错。</P>
他是为这个家，为他们侯府百年的基业和名声着想。</P>
果然——</P>
在他这番话之后，周昭如就变得安静下来了，没再继续与他争吵了。</P>
明元渡悄悄松了口气。</P>
在这件事情中，他唯一对不起的，也就只有他的女儿。</P>
“嬿嬿……”</P>
他开口。</P>
他知道这事让她失望难过了。</P>
明元渡轻轻叹了一口气，年少时与女儿相处时的欢愉情景，终究是太远了。</P>
他既为明家的当家人，就有义务有责任，保全家里的名声。</P>
“父亲知道你难受，但你是家里的嫡女，应该为大局着想，你也不希望事情闹大之后，我们这一大家子都被外人议论吧？”</P>
“明元渡！”</P>
福华长公主最先没忍住，沉着脸发了声。</P>
明元渡叹了口气，跪了下来，看着上首的老人说道：“母亲，您生气，要怪、要苛责，儿子绝无二话，但这件事，只能到此结束。事情闹大，对谁都不好。”</P>
“对谁都不好？”</P>
福华长公主气极反笑：“所以你就决定委屈自己的亲生女儿？”</P>
明元渡被说得一顿。</P>
他不敢去看明锦，只能继续垂着眼睛说道：“儿子会从别的地方弥补嬿嬿。”</P>
“你——”</P>
福华长公主气得手指都在打颤了，浑身也开始在颤抖。</P>
明元道夫妇怕她气坏了身体，忙先劝说起来。</P>
屋子里闹哄哄的一片。</P>
只有明锦依旧如旁观者、局外人一般，站在一旁，不置一词。</P>
她居高临下看着明元渡，看着她这位所谓的父亲。</P>
然后又去看周昭如。</P>
看她的母亲。</P>
他们此时都不敢看她。</P>
明元渡埋着头，没看见，又或许不敢看，周昭如则在视线相触之际，脸色微变，别开了脸。</P>
明锦仍旧好好看着。</P>
每一次，他们都会因为不一样的理由，选择放弃她。</P>
每一次都是。</P>
明锦突兀地发出一声轻笑。</P>
这笑声并不算响亮，但在这样的环境中，实在太过突兀。</P>
所有人都看向了她。</P>
“嬿嬿……”</P>
福华长公主最为担忧。</P>
怕她伤心，她死死攥着明锦的手。</P>
可明锦却很平静。</P>
早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没必要生气，更没必要难过。</P>
自己亲手斩断那份希望，也挺好。</P>
她先是轻轻握了握老人的手，然后突然跪了下来。</P>
众人看着这一幕，一愣。</P>
福华长公主更是皱眉道：“嬿嬿，你做什么！”她说着就要去扶明锦起来。</P>
明锦没肯。</P>
她把手放在老人的胳膊上，仰头看着她：“祖母，孙女可能要不孝了。”</P>
别人还未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福华长公主却睁大了眼睛。</P>
看着少女坚定的双眼，她的目光闪烁，两片灰白干涩的嘴唇不自觉张开，最后又紧抿在了一起。</P>
祖孙俩两两相望。</P>
似乎是在打一个无声的哑谜。</P>
最后还是福华长公主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松开手，一步步回到了罗汉床上。</P>
明锦知道，祖母这是答应了。</P>
即便祖母不希望她这么做，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让她自己决定。</P>
明锦的心里也不好受，她不希望祖母难受的。</P>
但事到如今，快刀方能斩乱麻，有些事不解决，一直拖着，只会产生更多的麻烦。</P>
她也有些受够了。</P>
她深吸一口气后，回过头。</P>
明锦面朝明元渡和周昭如，脑中闪过许多画面，小时候的、前世的、现在的……走马观花一般，她喊道：“爹、娘。”</P>
这两声，让原本埋着头跪在地上的两人，都面露震惊般，抬起了头。</P>
就连明景让也惊讶地抬起了头。</P>
他不知道明锦要做什么，但他看到了明锦眼中的决绝，这让明景让的心里，无端变得有些害怕起来……</P>
他不自觉地哑声喊人：“姐……”</P>
“嬿嬿，你……”</P>
周昭如率先说话。</P>
她同样不知道明锦要做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