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两日。</P>
就是千秋宴了。</P>
这日一大早，明锦便被裴姑姑喊起来了。</P>
她有郡主的封号，当初宫里也下发过几套郡主的服饰，今日千秋宴是大事，她自然是要穿正装的。</P>
由着裴姑姑和春雨她们替她梳妆打扮。</P>
明锦吃完早饭，就带着春雨和华岁携着礼物出门了。</P>
今日要进宫。</P>
英哥这个身份不合适，明锦便没带她。</P>
何况宫里规矩森严，就算带着英哥，也没办法贴身护着，还不如让她在家里歇息。</P>
前阵子因为董之尧的事，她没少奔波。</P>
今日空气不错。</P>
车帘半卷，路过长安王府的时候，明锦不自觉往外头看了一眼。</P>
春雨也早早听闻了长安王妃的事。</P>
此时瞧见长安王府，不由说了一句：“也不知道这长安王妃的人选，会花落谁家。”</P>
“听说那位赵姑娘和陆姑娘，已经在皇宫待了几日了，也不知道王爷见过没？”</P>
“我倒是希望王爷别那么快娶妻，王爷若是娶妻了，日后肯定没法像现在这样照顾主子了。”华岁小声嘟囔了一句。</P>
明锦原本正看着外面出神，听到这话，立马皱眉呵斥道：“胡闹！”</P>
这还是她第一次跟华岁发脾气。</P>
不仅是华岁，就连春雨也吓了一跳，忙拉着华岁跪了下来。</P>
“主子别生气。”</P>
明锦看着两人苍白的脸，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P>
“起来吧。”</P>
她没再继续苛责她们，话却还是继续说道：“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王爷待我好，我们更应该盼着王爷好。”</P>
华岁羞愧地埋下脸：“奴婢省得了，奴婢以后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P>
明锦没多言，只让两人起来。</P>
之后主仆三人没再说话。</P>
今日千秋宴，路上难免有些拥堵，原本半个时辰的路程，也多花了许多，等明锦到侯府的时候，周昭如等人已经收拾妥当，在门房候着了。</P>
福华长公主还未过来，她跟明瑶站在一道，等着福华长公主过来。</P>
从前无话不说的母女俩，如今却分站两边，谁也没理谁。</P>
如果不是明元渡要求，周昭如实在不想带明瑶出门。</P>
每次看到明瑶，她就会想到自己如今众叛亲离，看一次，她就忍不住厌弃一次。</P>
尤其明瑶如今早不复从前的模样。</P>
以前落落大方的姑娘，现在变得瘦弱了不少，也变得沉默胆怯了不少。</P>
周昭如看着她，就会忍不住想到明锦的落落大方，自然是越看越厌弃，越看越后悔。</P>
“郡主来了。”外面忽然传来请安声。</P>
周昭如和明瑶同时有了反应。</P>
明瑶是身形一动，又很快埋下了头。</P>
而周昭如则是想也没想就往外看去，眼见明锦穿着一身正紫色的正装从外走来，远远瞧着，便觉得光鲜亮丽、贵气逼人。</P>
周昭如痴痴看着，心里则情不自禁闪过一个念头。</P>
这是她的女儿，本该与她站在一处……</P>
她们本该是这世上最亲密无间的母女。</P>
明锦也瞧见了两人，虽然有些意外，不过她早就料想过会碰到她们的可能，自然也不会有多余的反应，脚步一顿，便又神色如常地过去了。</P>
她也没故意避着。</P>
走到周昭如面前，她与人如常行了个礼。</P>
周昭如看到她行礼，喊她母亲，脸上一喜，刚要伸手扶住明锦的胳膊说话，却又瞧见她冷淡的脸。</P>
这样的冷淡，让她没办法伸手。</P>
她怕明锦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甩开她的手。</P>
“……起来吧。”</P>
最后她只能看着明锦这样说。</P>
明锦自然没有二话就站了起来。</P>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周昭如问明锦。</P>
明锦也如实回了：“挺好。”</P>
可周昭如听她这样说，心里却又酸涩得不行，她怨明锦的冷淡，也怨她的决绝。</P>
如果她没有离开，一切还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P>
她忍不住看着明锦，哑着嗓子说：“我不好。”</P>
她想让明锦安慰她。</P>
可明锦听到这话，只是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那您保重身体。”</P>
不冷不淡的一句话，更是让周昭如揉碎了心肠，她涨红了眼睛，还想说话，身后就传来一阵动静。</P>
同时伴随着的，还有她那位尊贵婆婆的声音。</P>
“嬿嬿！”</P>
而原本在她面前神色冷淡的少女，在听到这一声的时候，也立刻跟变了个人似的，笑靥如花走了过去。</P>
“祖母！”</P>
明锦主动搀扶住老人的胳膊。</P>
福华长公主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什么时候过来的？”</P>
明锦笑道：“刚来没一会。”</P>
福华长公主笑笑，走过来看到与她行礼问好的周昭如和明瑶，她脸上的笑便又淡了下来。</P>
“走吧。”</P>
她淡淡说了一声，便携着明锦上了前面的马车。</P>
周昭如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心里愈发难受，她垂下眼睛也走到了马车边，一时却没踩稳脚踏。</P>
“母亲小心！”</P>
看周昭如偏了身子，明瑶忙快步走过来扶住了她。</P>
周昭如被她扶住站稳。</P>
看着少女脸上不加掩饰的关切，周昭如目光复杂，她生有两儿一女，如今却只有这个与她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还同往常一样亲近她。</P>
可想到这一切的祸根都是因为她。</P>
若不是她，家里又何至于变成这样，她又何至于变成这样？</P>
这样想着，周昭如的脸就立刻又沉了下来，她二话不说就甩开了明瑶的胳膊，然后也没理会她趔趄的身子，就沉着脸上了马车。</P>
明瑶在外头被千霜扶着站稳。</P>
被这么多人围观，她亦脸色涨红，但还是硬着头皮上了马车，与周昭如面对面坐着，却不敢像先前那样亲近她了，也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