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未央宫，倒是十分热闹。</P>
除去明锦和顾明珩，还有袁皇后这个主人之外，贞光帝，还有太子、太子妃，以及五皇子今日也都在这边。</P>
甚至就连东宫的皇长孙今日也在未央宫中。</P>
今日是家宴。</P>
这会明锦陪着袁皇后、太子妃，在里面逗弄还年幼不知事的皇长孙。</P>
顾明珩则陪着贞光帝等人在外头说话。</P>
贞光帝最近为了明月楼的事，吃不好睡不好，急得嘴巴里面都燎了好几颗水泡，气色看起来也是差得不行。</P>
今日看见顾明珩，见他没事，他的心情才总算是放晴了一些。</P>
兄弟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P>
何况顾明珩还是他看着长大的，又是手足兄弟，又是半个儿子，这感情自然非常人能比。</P>
嘴上埋汰他几句，这事也就过去了。</P>
“正好你今日来了，伤又好了，回头你去一趟大理寺，跟他们一起把这明月楼的事仔细查清楚。”</P>
这差事原本是顾长泽在做。</P>
但外头风言风语实在太多，贞光帝没法，只能让他先从主事的位置上撤下来。</P>
他心里也烦。</P>
明明都是兄弟，可老大和老三打小就不对付，现在闹得外头的人，也都跟着人云亦云、风言风语，连带着百姓对他们皇家都开始有意见了。</P>
都觉得这明月楼坍塌，跟老大、老三脱不了干系。</P>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P>
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道理。</P>
虽然他知道老大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但也耐不住说的人太多。</P>
他对老大从小就给予了厚望，平时难免要对他更加苛责一些，此时便忍不住说他：“你若从前和你三弟对付一些，外头又何至于这么多议论声？你是太子，最是要做表率，现在倒好！”</P>
“你看看现在都闹成了什么样子！”</P>
他越说越气。</P>
顾长泽垂眸站起来，一副恭顺模样：“是儿臣没做好表率。”</P>
倒是一点都没为自己开脱。</P>
“这跟太子哥哥有什么关系？”顾长野对此却十分不满，在顾长泽之后就一脸不服气地接过了话。</P>
“那些人摆明是故意混淆视听，拉太子哥哥下水，父皇不替太子哥哥说话，还这样训斥哥哥！儿子、儿子……”他一拧头，一副犟样，“儿子不服！”</P>
贞光帝本来见长子还算听话，气才消散一些。</P>
听自己幼子这样说话，才下去的怒气就又上来了，他猛地一拍桌子，冲着顾长野就骂道：“混账玩意！”</P>
“你还不服！”</P>
“你们几个兄弟要是齐心听话一些，朕又何至于为你们操心成这样！”</P>
他气得脸色涨红，人也跟着咳了起来。</P>
顾明珩本想说话，此时见贞光帝这样，自然只能先上前替人拍起后背。</P>
一边安抚他道：“皇兄别生气。”</P>
一边与顾长野说道：“小五，跟你父皇道歉。”</P>
另一边，顾长泽也拉了一把顾长野，压着声音让他道歉。</P>
顾长野也就是嘴巴上不服气一些，并不是真的想气自己的父皇，此时被自己的小叔叔和太子哥哥这样提醒，又见父皇咳得脸色涨红，他也有些慌了，忙跟贞光帝道起歉。</P>
“父皇，我错了，您别生气。”</P>
贞光帝看他就烦。</P>
几个儿子，就没一个让他省心的！</P>
就着顾明珩的手喝了几口茶，等到那股子哭天抢地的咳嗽声下去一些之后，他这才看着顾明珩说道：“夷仙，这事你亲自去做，朕现在能放心的也就只有你了。”</P>
“查清楚，给百姓一个交待，也给老大和老三一个清白。”</P>
对此。</P>
顾长野和顾长泽都没什么反应，依旧站在一旁。</P>
顾长野对这些事的敏锐度，是从来就没有的，他一点都不觉得他父皇把这差事交给小叔叔，有什么不对的。</P>
甚至他还觉得，这事交给小叔叔的话，一定很快就能查清楚了！</P>
小叔叔这么厉害，太子哥哥的冤屈，肯定很快就会被洗清楚了。</P>
顾长泽却是习惯了。</P>
他也早猜到，父皇会把这事交给小叔叔。</P>
他神色无波无澜。</P>
没有一点意外。</P>
没想到——</P>
“皇兄，这事我也不好插手。”</P>
顾长泽一怔，跟他的父皇一样，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们父子俩都看向了顾明珩。</P>
只不过顾长泽此时不好开口，虽然惊讶，但还是闭嘴未言，心中却有惊讶。</P>
“为什么？”</P>
贞光帝却没有那么多顾忌，他皱着眉问顾明珩。</P>
顾明珩与贞光帝解释：“臣弟也是皇室中人，现在外头议论纷纷，臣弟参与其中也不妥。”</P>
“既然这事已经交给三司，臣弟相信，他们一定能给皇兄、给百姓一个满意的答复。”</P>
“皇兄先别急。”</P>
贞光帝听他这样说，虽然皱眉，倒是也没坚持。</P>
“也罢。”</P>
“你伤势才痊愈，也的确不适合操劳。”</P>
贞光帝没再提这事。</P>
顾长泽却暗自看了眼自己的小叔叔。</P>
这与他原本想的不一样。</P>
以他对小叔叔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拒绝这些事，他向来以百姓和真相为上……小叔叔这次为什么会拒绝呢？</P>
顾长泽的脑中忽然浮现出，先前小叔叔牵着他那位未来小婶婶，进来时的模样。</P>
是因为他这位小婶婶吗？</P>
顾长泽不知道。</P>
不过他也没有纠结这件事。</P>
无论小叔叔参不参与这件事，对他而言，结果都一样，只不过如果小叔叔参与此事的话，他就要做得更加小心一些了。</P>
免得被小叔叔查到他的身上。</P>
这样也好，小叔叔有远离这些朝局的心，那他就希望他能远得再彻底一些。</P>
那么他们，始终都会是一对好叔侄。</P>
他也会一辈子都敬着他。</P>
顾长泽一点点垂下眼眸。</P>
今日毕竟是家宴，贞光帝也没再多提这些政务要事，等里面袁皇后派了管晴出来与他说“陛下，可以用膳了”，贞光帝也就没多说什么，让顾明珩扶着就往里头走去。</P>
顾长野早就饿坏了，一听这话，自是十分激动：“总算可以吃饭了。”</P>
他跟着顾长泽，跟在他父皇和小叔叔的身后，屁颠屁颠往里走去。</P>
贞光帝看他这样，又是摇头：“这样子，也不知道像谁。”</P>
顾明珩倒是笑笑。</P>
“小五这样，挺好的。”</P>
贞光帝其实心里也是满意的，幼子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与长子的关系最是要好，日后等长子登基，他也能有个信得过的兄弟。</P>
就像他跟夷仙一样。</P>
他收回视线。</P>
想到什么，他继续与身边的顾明珩说道：“你的亲事既然定下来了，回头就在朝中找个差事做做，也别回北地了。”</P>
他还是想把自己的弟弟留下来。</P>
顾长野一听这话，很是激动：“那小叔叔日后是不是就可以一直留在京城了？”</P>
顾长泽听到这话，脚步倒是一顿，但很快，他也跟着笑了起来：“小叔叔辛苦了这么多年，也是该好好休息了。”</P>
几人说话的时候，人已经快走到内殿了。</P>
明锦自然也听到了这番话。</P>
她站在袁皇后的身边，听到这番话，红唇微抿，却也没在这时说什么。</P>
她只是低着头，一副温顺模样。</P>
忽然，她感觉到有一道柔软的目光，在进来时，就落到了她的身上。</P>
她知道这道眸光的主人是谁。</P>
她没抬头，但原本紧绷的心情和身体，也因此变得舒缓了一些。</P>
“皇兄就别替我操心了，我和嬿嬿商量过了，等成亲后，我想带着她四处走走。”</P>
“有差事在身上反而不便，皇兄就只当我做了个钦差，替皇兄到处视察去。”</P>
顾长泽一听这话，心底倏然一松，脸色也重新变得温和起来。</P>
贞光帝虽然皱了眉，但想想自己这个弟弟辛苦了这么多年，要让他真的担了差事拘在这京城，也不好，也就没说什么，只拍着他的肩膀道：“也罢，你们自己决定就好。”</P>
对此反应最大的还是顾长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