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事,哪怕是昏睡也没办法太沉,管饭总感觉自己是在半梦半醒之间,一会儿好像白天养在痛呼,一会儿又好像白漂亮已经能自己坐起来,一会儿还坐在个餐桌前,左手边是叶巧与老叔,还有几个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人一起吃饭,等到管饭梦见杀疯子那只大脚突然踩向自己的脸,他这才悚然惊醒,一骨碌从茅草堆里坐起来,紧接着便开始呲牙咧嘴。
没办法,即便没有大伤,剧烈运动后肌肉随之产生的酸疼感也不是那么好忍受的。
“哎,过来拿饭。”惊醒管饭的是厨工,每天到了时间都会来送饭倒水,看起来老实木讷,七天来说的话不超过十句,无论对管饭三人还是其他牢房的奴隶,都是一视同仁,或许正是他这样的态度才会得到这份工作。
管饭连滚带爬地起身,从横撑下接过饭盘放好,将中午的饭盘递还的时候快速道:“有没有大夫,医生,能看病的人都可以,我们……哎?你别走啊!你听我说!你回来?!”
只是在牢房里待了一个星期,偶尔出去放风的管饭根本无法引起厨工的注意,即便他刚刚从角斗笼里活着出来,对于厨工来讲,也不过是下星期就会变成蘑菇肥料的一块死肉罢了,才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家伙,能在竞技场挺过一个月,那都是破了纪录。
实际上外面已经有人建了暗盘,赌的就是管饭能在竞技场活多久。
“你别喊了,我头晕的厉害,有水么?”
白天养的声音让管饭悻悻结束了叫嚷,他拿起脚边厨工刚注满的水杯递了过去,白天养不疑有他,咕咚咕咚灌了两口才疑惑道:“怎么有股怪味?”
“刚才给你催吐,水不够……”管饭语气有些迟疑该不该跟白天养说实话这个杯子接了尿之后只是用茅草胡乱擦了擦,压根还没涮过。
白天养非常努力地深思了几秒,恍惚想起了什么,脸色变了变,生生憋了口气之后道:“行了,你别说了,活下来比什么都强……”话说道这里,阵阵眩晕再次袭来,白天养扶着额头勉强靠在墙上,正经忍了小会儿才缓过来,努力挪到白漂亮身边跪下,看着白漂亮沾满污渍的脸庞,轻声招呼道:“漂亮,漂亮?吃晚饭了。”
不光是白天养,管饭也只是觉得白漂亮仅仅在昏睡,等到白天养怎么呼唤白漂亮,少女都没反应才惊觉情况不对,不等白天养追问,赶忙一五一十地将白漂亮受伤与之后脊骨复位的经过说了一遍。
白天养顿时傻了。
她虽然没有管饭那种偶尔冒个莫名专业信息的大脑信息库,但是见识却比管饭多了太多,脊骨受伤意味着什么白天养不是医生也一清二楚,而且她更清楚,别说在竞技场的地牢里,就是现在白天商会还在,白漂亮仍然是二小姐,想要在让郎氏药材出手救治白漂亮也是不可能的,不是不能做,而是做不到,只有将白漂亮送到至高市、卫星城、浮岛这类大势力高端组织里才有可能让她续命,至于能否恢复,那还要看运气。
换句话讲,白漂亮死定了。
或许用些强心剂之类的药物可以让白漂亮挺过脊椎受损最初阶段出现的心力衰竭,但是后续治疗或者说续命白天养也不懂,其实她懂了也没用,在地牢里能干什么?拿那根磨秃了的缝衣针给白漂亮放血么?
总之,白漂亮死定了。
看着气息微弱时断时续的妹妹,阵阵眩晕的白天养似乎感觉脑子里的某根弦崩断了……
“求求你们!找个大夫来!有没有人啊!我是女人!我很干净的!只要找个大夫!我现在就可以脱光了什么都卖!谁来都可以!我什么都愿意做!来人啊!有美女玩啊!随便玩啊!”
年度赛已经结束,牢房里的角斗奴隶也不必再装死人,白天养的呼喊顿时引来了大票回应,一时间鬼哭狼嚎污言秽语充斥着地牢,甚至隐隐都能让楼上听见,偏偏走廊里还是空无一人,没有角斗士下来查看,白天养大概猜到了缘故,现在正是角斗士参赛完喝酒狂欢睡女人的时候,鬼才有闲心来牢房里探寻躁动的原因呢,反正这帮角斗奴隶又跑不掉。
呼喊之后,便是痛哭,痛哭之后,便是瘫软。
白天养心知,白漂亮将是自己野心的又一个牺牲品,她不甘心,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难道真要让自己孤独地承受所有的报复?
阵阵眩晕也在撺掇着白天养,要不要直接撞在铁牢门上,能不能撞开门无所谓,万一运气好,直接撞死了呢?
正常白天养想要将这个念头实施,干脆走在妹妹前面去做蘑菇肥料的时候,二十来岁的姑娘身后响起了管饭惊喜地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