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只要是我能做的，我都愿意为兄长去做。”沐晚晴说得真切，她明白兄长和这次回来，是外头无容身之所，亦或者身上盘缠用尽。</P>
她和兄长相处多年，她十分清楚兄长的为人，哪怕身为越国皇子，可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只怕兄长都记不清那时模样。</P>
所以她相信兄长不会对大南有所危害。</P>
她也听照顾她亲兄长的嬷嬷说，她的亲兄长是身体孱弱病死的，并非被人所害，而正好，被想活下来的越国皇子替代了身份。</P>
“晚晴，为兄不需要你帮我什么，为兄此来，是向你告别的。”沐慎和无奈一笑：“天下之大，早已无我容身之处，我会认罪伏法，你莫要为我做傻事。”</P>
沐晚晴噙着泪，使劲摇头，步摇的珠链打在白净的脸上，从前行为举止最为端庄的丞相府嫡女，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规矩。</P>
她伸手紧紧地拉着沐慎和的手，“兄长此生待人和善，为人更是无可挑剔，我愿意为了兄长忤逆父亲，只求兄长能听我的安排，不要什么认罪伏法！”</P>
“兄长该长命百岁的。”</P>
沐慎和没有说话，他只是低眸看着沐晚晴拉着他哭得泣不成声，眼底深处的暗淡似乎也被一束光照亮。</P>
这世间对他真心好的人不多，有沐夫人，晚晴，还有……苏辞。</P>
可能无条件待他好的，便只有晚晴，他说什么，她都愿意相信。</P>
晚晴，我不想骗你的。</P>
沐慎和在心底喃喃，最终还是将手抽离出来，掌心温柔地覆在了沐晚晴柔美的青丝上，面带一丝笑容，声音却苦涩：“傻丫头。”</P>
知道沐慎和这是同意了，沐晚晴破涕为笑，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仰望着他，“兄长从前不是说，我最是聪慧吗？”</P>
“嗯，我家晚晴，聪慧过人。”沐慎和笑得格外温柔，连声音都像温暖的泉水。</P>
这句话是沐慎和常说的，也是沐晚晴常听到的。</P>
在沐慎和这里，沐晚晴无论做了什么，都会得到夸赞，就算做错了，也不是一味责问，耐心的说道理，陪她寻错处，助她及时改正。</P>
“兄长今晚先住我这里，我给兄长收拾些盘缠，明儿我带兄长出城，京城是非之地，兄长不宜久留。”沐晚晴语气缓缓，她心里终究是不舍得。</P>
沐慎和颔首，一副任由安排的态度。</P>
如今通缉令的事已经处理妥当，出城已不再困难，也怪他心急了些，被南羲发觉，本来为了躲避南羲的人，他不得不给出远游的假象，实蛰伏在京。</P>
可偏偏沐丞相要与他划清界限，皇帝亲下通缉令，内卫司的人暗中出动，连苏辞和南羲的人也在找他。</P>
京城已经成了困住他的一张大网。</P>
因此，他也只能冒险回府一趟。</P>
好在一切顺利。</P>
只是不知道再相见时，又该如何自处，他终究是辜负了沐晚晴对他的信任。</P>
安排了沐慎和去歇息，沐晚晴才召集了自己院的几个丫头。</P>
这些人都是从小陪着她长大的，她也是信得过的，早被白月一番训诫，现在个个都知是什么情况，都决心装聋作哑，看不见。</P>
“你们分别去收拾些金银细软，以及各式点心，再把马车准备好，便说我今夜噩梦连连，难以安睡，明日要去外头烧香。”沐晚晴吩咐道。</P>
底下丫头们应下，私底下分了工后，便去做自己该做的。</P>
白月扶着沐晚晴回屋，虽然这番安排是妥当的，可白月还是忍不住忧心，她说道：“姑娘，您这么做可不仅仅是忤逆相爷，连陛下那边……”</P>
剩下的话白月实在不好说。</P>
沐晚晴语气格外坚定：“就算所有人都和兄长为敌，我也会站在兄长这边，我知你为我考虑，也不必劝我，我已有打算。”</P>
接着沐晚晴想到了什么，她反牵住白月的手，温声：“过些日子，我便给足你们银子打发了你们出去，往后不至于被我牵连。”</P>
白月急忙摇头：“姑娘，奴婢从小跟着姑娘一起长大，姑娘享福奴婢沾光，姑娘落难奴婢也绝不离开，还请姑娘安排了那些姐妹的去处，把奴婢留下。”</P>
毕竟人都是怕死的，白月自己不怕，却也会为别的姐妹考虑，留她一个陪着姑娘，不至于叫姑娘寂寞寒心。</P>
“白月……”</P>
沐晚晴还想说些什么，被白月出声打断：“姑娘也依着奴婢一回，好不好？奴婢想陪着姑娘，没了姑娘，奴婢只有一死了之！”</P>
虽是威胁自个儿主子的话，但却叫沐晚晴眼眶发热，她知道白月的脾气，便只有点头：“好，我依一回，也只此一回。”</P>
翌日，天初破晓，一大早沐晚晴便起了身，穿了身素雅的莲青交领琵琶袖，上头用暗银织了莲花纹样，一条藕荷百迭裙，轻若尘烟袅袅。</P>
头上两支碧玉兰花簪子，再以细碎珍珠编织的五瓣花点缀，简单却不失该有的体面。</P>
沐晚晴先是向沐夫人请了安，说明今日去处，不叫沐夫人担心。</P>
“我今儿晨起时便听下人说你昨夜多梦不寐，本想叫个郎中来给你瞧瞧，你既然要去烧香，也是好的，出去转转松松心神。”沐夫人心里知道女儿因为沐慎和的事心里郁结，能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P>
沐晚晴颔首：“母亲说的是。”</P>
拜别后，沐晚晴将沐慎和藏在了马车座底的箱子里，留有小孔透气，由她在上头坐着，便出城门开始检查。</P>
知道这是丞相府的嫡女，守城的也不敢多查问，甚至连看都是敷衍了事，毕竟丞相府的嫡女又怎会藏了通缉令上的人去？</P>
顺利出了城，到了寺外林中，沐慎和接下包袱，乘坐上了沐晚晴早已经叫人准备的马车，临别前，他回头看了沐晚晴一眼。</P>
沐晚晴只是对他笑，又抬手轻轻挥了挥手，“兄长一路平安。”</P>
这马车是去苏州的。</P>
此去，还不知何年何月能相见。</P>
“你也保重。”</P>
马车逐渐离开了沐晚晴的视线，接应沐慎和的两个人从路两旁而出，都拿着刀剑，吓得老马夫腿一软，但还是想着护住马车里的人。</P>
“公子，你先跑，我帮你拦住他们！”</P>
沐慎和抬起帘子，在老马夫的目光下径径走下马车，那些江湖侠士装扮的人对沐慎和拱手作揖：“公子。”</P>
“嗯。”沐慎和颔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