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随着圣旨一点点打开，南羲心中更为忐忑，直到将圣旨展开，看到了里头所写的内容，一张俏脸瞬间失去了血色。</P>
太皇太后出声安抚：“你不必惊慌。”</P>
听到这话，南羲投向太皇太后不解的目光。</P>
太皇太后对她娓娓道来：“这道圣旨，是先帝生前所写，圣旨原本是要交给了苏辞那孩子的，最后到了哀家手里，里头的内容并没有公之于众。”</P>
“摄政王可知道这道圣旨？”南羲的声音有些发颤，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P>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又说道：“苏辞那孩子向哀家问过，哀家只说这圣旨对你不利，他便没有再要的意思。”</P>
这道圣旨格外凶险，太皇太后无时无刻都在庆幸自己在先帝面前安排了自己的人，若不是这道圣旨，先帝也不会死的那么早。</P>
只是这些腌臜事，太皇太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给南羲听的，她用自己的方式给大儿子报了仇，保住了大儿子的血脉。</P>
可也是因为从前私藏圣旨，害死了自己的大儿子。</P>
“皇祖母如今将这道圣旨交给孙女，是何意？”南羲开口问道。</P>
太皇太后：“你自己处理便是，哀家留它，本也是想你面前保些体面。”</P>
听到这话，南羲赶紧对着太皇太后跪了下来：“孙女知道皇祖母疼爱孙女，孙女不敢怨皇祖母。”</P>
这次，太皇太后没有叫南羲起来，也不许青蓝去扶，她凝视着南羲，满面愁容地说道：“哀家知道你和先帝已是水火不容，先帝有罪，哀家也有罪。”</P>
“羲丫头，你知道苏辞那孩子是真心待你的，他心虽是好的，可也不许任何人危害大南江山社稷。”</P>
南羲眉头越皱越深，她不明白太皇太后突然提起苏辞是何意。</P>
只听太皇太后继续说道：“羲丫头，你若是将真相公之于众，新帝本就根基不稳，你又如何让天下百姓信服他？到时候朝堂动荡，天下躁动，大南，将风雨飘摇。”</P>
“你出身皇室，有天下人供养你，才叫你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你也该为了天下人考虑。”</P>
太皇太后如今也只能用这些来劝说南羲了，她知道她的亲情在南羲面前已经崩塌，再也立不住了。</P>
听到这些话，南羲只是沉默，没有回答。</P>
“苏辞那孩子性子和你一样执拗，哀家也不想看到你们因此分道扬镳，水火不容。”太皇太后说道。</P>
“皇祖母，孙女知道了。”南羲对着太皇太后叩首，嘴上说着，可她自己知道，她不会放弃。</P>
自然，也不会让天下人不得安宁。</P>
随着南羲离开，太皇太后就那么坐着，望着正殿大门，香炉青烟袅袅，飘了又散，如同此时思绪。</P>
青蓝换了热的茶水来，看见太皇太后独自伤神的样子，叹息后说道：“太皇太后，您又何必和长郡主说的这样明白，只怕长郡主心里头难过，反而祖孙疏远了，朝中多的是听话的，太皇太后应该叫他们去劝说才是。”</P>
“哀家的话她都不一定听，朝臣的话她便更不会听了。”太皇太后摇了摇头，脸色无奈，“羲丫头跟哀家年轻的时候很像，只是哀家顾虑太多，不如她豁得出去。”</P>
青蓝替太皇太后揉着肩，在其耳侧说道：“长郡主会明白您的苦心的。”</P>
“哀家心疼她，但哀家身为太皇太后，得保住大南江山的安稳，这也是她父亲稳固过的江山，哀家不能叫她任性。”</P>
“对了。”太皇太后想到了什么，对青蓝道：“苏辞那孩子呢？哀家多日不见他，倒是想念。”</P>
“摄政王如今在京中呢。”</P>
太皇太后颔首，“你吩咐下去，叫他明日来给哀家请安吧。”</P>
青蓝：“是。”</P>
主仆二人闲聊了几句，说着说着，提到了月妃，青蓝道：“月妃是长郡主留在陛下跟前的，终究是个祸害，要不要……”</P>
“不必！”太皇太后摇头，“皇帝虽喜欢她，却不信任。”说到这里，太皇太后停顿一瞬，语气变得忧伤，“哀家也不想再让羲丫头难过。”</P>
南羲出了宫，到了宫外，行露扶着南羲坐上了马车。</P>
行露坐在一旁，仔细的分析着：“这么说来，刘公公是太皇太后的人？”</P>
“嗯。”南羲从拿到圣旨的时候，便已经十分确定了。</P>
“这刘公公会不会阻碍咱们？”行露询问，也是想知道南羲对刘公公的态度。</P>
南羲听了只是笑笑，有些嘲讽道：“这世上哪有伺候两代帝王的太监？”</P>
怀中还抱着装着圣旨的长木匣子，南羲轻轻抚摸其表面，木质的纹理，刷的漆摸着格外温润，她低语喃喃：“皇祖母年纪大了，也该歇歇了。”</P>
回到府中，南羲让甘棠打了水盆进来，他亲自将圣旨绢布上的字仔仔细细的洗了洗，手揉得麻木，直到字迹一团模糊，才停了手。</P>
圣旨上的印章有风侵火烧不褪之名，此时也看不大清了，将其拧干，放到火盆中烧了干净，一直看着那些灰烬发怔的南羲突然笑了，笑得格外凄美，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哭中带笑，行露站在旁边都觉得有些渗人。</P>
“郡主……”</P>
屋中传出几声咳嗽，外头的甘棠闻着味道不对，以为里头着火了，什么都顾不得便冲了进来。</P>
屋中浓烟，呛得人直咳嗽，甘棠一眼便看见了那个燃烧着什么的火盆，看见南羲就坐在火盆面前笑，又或者说是在哭。</P>
甘棠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郡主是被呛傻了，一边急匆匆的去开窗户，一边责怪着行露：“烧东西怎么不把窗户打开？这要是把郡主给呛坏了怎么办？”</P>
“别打开！别开！”南羲出声阻止。</P>
甘棠已经打开了一半的窗，听到吩咐犹豫了片刻，还是又关上了。</P>
她走到南羲跟前，缓缓蹲下，看见南羲脸上泪痕，赶紧掏出手帕为其擦拭。</P>
“郡主，您这是怎么了？”甘棠心里难受，语气莫名哽咽起来。</P>
南羲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握住了甘棠的手，越握越紧。</P>
甘棠都不知道烧的是什么，行露也只知道是圣旨，不知里头内容，只有南羲自己知道，那里面是赐死她们三兄妹的圣旨。</P>
原来先帝早就想赐死他们了，她一直以为先帝没有这个打算，以为长兄在洛阳可以作为依靠，后来知道了长兄处境，还有些庆幸。</P>
如此才明白，只是因为太皇太后在护着他们，先帝早就决定赶尽杀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