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曾想，皇后如今已经到了这般地步。</P>

“阿羲。”皇后向南羲伸了伸手，笑着说道：“让我摸摸你的脸，我都快记不得你的样子了。”</P>

“好。”南羲引导着皇后的手，覆在她脸上，那纤细的手冰冷如玉。</P>

皇后温声喃喃：“阿羲，我记得我第一回见你，我还让你等了我好久，那时你温柔平和，倒显得我格外小气，后来我就在想，我也要成为你这样的，像你一样处变不惊。”</P>

说到这里，皇后缓缓收回了手，“只是……我不适合当皇后。”</P>

说这句话时，皇后不再像从前那般神情低落，她似乎已经释怀了，已经接受了南温严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的事实。</P>

“皇嫂。”</P>

南羲才将启声，便听皇后道：“阿羲，你叫我香君吧，我想你能记住我的名字。”</P>

已经很久没人叫她的名字了，都叫她皇后。</P>

“香君，你好好养着，等往后，我带你去城外看桃花，我听你母亲说过，你最爱看桃花了。”</P>

“阿羲……我等不到那一天了，我再也看不桃花了。”李香君知道自己的身子已经快不行了，她只能等下辈子再去看漫山遍野的桃花了。</P>

只是她希望那桃花林中，没有南温严，只有李香君。</P>

南羲没有说话，她握着李香君瘦骨嶙峋的手，暗自垂泪，她清楚的知道李香君已经没多少时日了，可她却没有丝毫办法，她留不住李香君。</P>

一滴泪落在了李香君的手背，李香君有所察觉，温言：“阿羲，不哭，你怎么能为我哭呢？我喜欢看阿羲笑，说起来我还没见你真正的笑过，但我想，阿羲笑起来一定很好看。”</P>

南羲在长春宫待了一个时辰，便被外头的太监催促，她知道不能久留，只能不舍离开。</P>

出宫的路上，南羲脸色阴郁，一路上什么话都没说。</P>

还是回了府中，凌剑来报：“长郡主，属下让人到扬州盘香寺查了，里头的确是住着一位女子，那女子眉眼之间和苏王爷十分相似，只是寺中守卫森严，属下打探不出更多的消息。”</P>

“我知道咯，你下去吧。”</P>

南羲坐在玫瑰椅上，揉着发疼的眉心，如今她已经确定了苏辞的身份，但她相信苏辞和方无恨不是一伙人，她深知苏辞从小经历苦楚，也不会和方无恨是一伙的。</P>

只是皇祖母说的话，她不得不考虑，苏辞忠心国家，国家大事和她比起来，她算不得什么。</P>

所以，她不能让任何人成为她的阻碍，就算是苏辞，也不行！</P>

……</P>

———洛阳。</P>

洛阳王府。</P>

主院中，柳扶风正伺候着洛阳王南谨用药，这些日子不知怎的，南谨感染了风寒，已经病了好些日子了，喝了几日的药，今日才有些好转。</P>

“王爷可还要再睡会儿？”柳扶风放下空药碗，跪坐在床边，纤细的手轻柔地给南谨揉着腿。</P>

南谨脸色有些苍白，笑起来十分和煦，如玉似兰，他道：“睡了好些日子，想出去走走。”</P>

“那奴家便扶王爷到院子里走走。”柳扶风生的柔美，又知书达理，说起话来似春风暖阳一般。</P>

走在院中，柳扶风说道：“王爷要奴家送的消息，奴家已经试着送出去了，只是不知道京城里能不能收到，若是能收到，再将重要的一并送去。”</P>

南谨也知道这件事情的困难，他道：“此事急不得，就算送不出去，也无妨。”</P>

日落西，远山披着霞光，柳扶风伺候着南谨入睡，才出了屋门。</P>

才将关好了门转过身去，一张娇俏的小脸距离她只有咫尺之远。</P>

“是丫丫姑姑啊。”柳扶风微微施礼，完全没有被突然出现的丫丫给吓到。</P>

丫丫自觉无趣，收回了笑脸，说道：“你跟我来，我有事儿跟你说。”</P>

“好。”柳扶风应下。</P>

二人来到了一处窄小的屋子，这里是丫丫的住处，里头的陈设都很简单，反而显得宽敞。</P>

丫丫还是按照着礼数给上了两杯茶水，“我这里的茶比不得你平日喝的，将就着喝吧。”</P>

“虽是粗茶，却也别有一番滋味。”柳扶风很给面子的抿了一口。</P>

这时，丫丫拿出了一封信，就放在桌子上，信封完好，显然没有拆开。</P>

柳扶风一笑，认出了这是她送往京城的信，“这信原来在姑娘这里。”</P>

“王爷想与京城里头联络，柳姑娘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丫丫语气揶揄。</P>

柳扶风：“奴家是王爷的，自为王爷分忧。”</P>

“哈哈！”丫丫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作为越国的公主，竟愿意帮着大南？你这不是背叛你的主子？”</P>

“也不对，你跟我倒是不一样。”丫丫撇了撇嘴，毕竟人家是公主，和那人是平等的关系。</P>

柳扶风闻言，眸色不易察觉的暗淡了几分，她虽是越国的公主，也只不过是越国最不受待见的公主。</P>

她的生母只是个宫女，据说是当年越国皇帝酒醉宠幸，但她母亲脸上有疤，皇帝觉得她母亲奇丑无比，不愿意承认，她也自幼被赶出皇宫，后来需要和亲的公主，年仅十岁的她被越国皇帝送给了匈奴。</P>

如今她已二十七岁，却有两个孩子，一个七岁，一个八岁。</P>

只不过九年前都死了。</P>

在匈奴灭亡之时死了。</P>

她从匈奴那里逃过一劫，到了大南，被人牙子看上，卖到了洛阳烟花柳巷之中，只到后来越国灭了，一个自称是她皇弟的人找到了她，那人要她留在洛阳，笼络住洛阳王。</P>

这么多年了，南谨待她比这个世上任何人待她都要好。</P>

她曾一曲得南谨青睐，南谨对她礼待有加，视她为知己。</P>

也是南谨，在得知她的过往，却从不觉得她是残花败柳之身。</P>

头一回，有人心疼她。</P>

至于越国公主的身份，她本就没有得到过，如今也不想要这个身份。</P>

“丫丫姑娘，你今日叫奴家来，便只是想与奴家说这些吗？”柳扶风语气依旧温和，沉静如水，一双澄澈的眼睛看不出丝毫情绪。</P>

丫丫生平最讨厌的便是这样的人，这种心底里死气沉沉的人，无趣。</P>

见此，丫丫也不再拐弯抹角，她道：“我知道你从小过得很惨，你不想效忠你的国家，我也不想再效忠我的主子，所以，我想跟你做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