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起说着喝了一口茶,接着又说:“当时是那个姑娘说,四十一条鱼,我没有数,直接给她全部买了,后来小张拿到食堂里数了一下,刚刚是四十一条,说明什么问题,那个卖鱼姑娘很诚实嘛,也就说明我们这里的老百姓象那位姑娘一样,都很淳朴,但是淳朴,不是我们老百姓口袋里没有钱的理由。然而淳朴也能说明一些问题,我们的老百姓,不是没有能力来改变自己的命运,而我们有没有信心帮助老百姓改变命运。习书记虽然明确告诉我们怎么去改,但是我应该告诉习书记,我们想怎么改,我们要把我们的想法让上面的同志知道,我们需要什么要的政策,上面才能给我们什么样的政策。”
陈风起又喝了一口茶,说:“我虽然来丽河镇有一年多了,但是我能够肯定地告诉大家,我还是不了解这里的情况。要靠大家一起来真正了解我们丽河镇的老百姓想要什么,要得到什么,这才是我们的真正的工作目标。我们要把自己当作一个兵,一个能够冲锋陷阵的兵来看,老百姓担不起的事件,我们来挑,老百姓不敢想的事情,我们来想,所以我要告诫大家,这段时间里,各位一定要到老百姓的家里去问问,去说说心里话,去听听老百姓的意见,听听他们的想法。其中也包括我在内,也要下去老百姓的家里,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同志是做什么的,不是高高在上的人,而是愿意为老百姓办事实的人。现在我们的班子成员分片到各个村落里去。具体要求与怎么个分法,叫办公室的同志做好工作分配。然后大家再坐在一起,研究解决实际问题。”
“我就是不明白政策是怎么回事,弄不好,一定会乱套。因此,陈书记,我建议,还是等等看,说不定上面的政策会改变。”
“是呀,风险太大了,这个责任,谁也担当不起呀!”
“不能再等了。”陈风起自言自语地说。
宋丽菁不太清楚丈夫一个晚上,不是沉默凝重,就是自言自语,说上几句没头没尾的话,到底意味着什么,她也弄不清楚。她合上了最后一本作业本,问:“风起!你什么不明白,什么不能再等了?老是自言自语的。”
陈风起从沉思中忽然省醒过来,这时才发现妻子宋丽菁在一旁批改学生作业,而自己一时间里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望着妻子半响才发话。
“你——你还没睡呀。”
宋丽菁“唉”地叹一口气,说:“瞧你呀!从早到晚板着个脸孔,老政委走后,你就更是这样。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哦!我有这回事。”
“不了解你的人,还以为你神经病。”
“是嘛!没有那么严重。我一直在想,把镇子里面的建设搞得好一点。你想想看,全镇十八村,村村都有人吃不饱、穿不暖,睡不稳、心不安。我这个书记兼镇长,能不着急吗。”
“这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够解决的问题呀。上面的意思还没正式发文下来,不能各行一道。否则会乱套。你会担当不起。”
“就是因为这个,有的领导还在打退堂鼓,没有信心。在观望,在等待。等不是办法,我想打一份报告上去,有些地区走在了政策的前面——卓有成效。我们不能——不能这样官僚主义,跟着别人的屁股后面走。”
“我知道你看见别人口袋里有钱,你坐不住了,别忘记了,高帽子还没摘呢!”宋丽菁还是有些担心地提起文革中的伤害。
“的确如此,这顶高帽子仍旧在空中飘浮,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掉在你的头顶上。政策还没有正式批文,后果谁负得起。”陈风起想着起身来到窗边,望着窗外一片黑魓的天空,偶有点点缀缀的星辰,深深地吸了一口从窗外吹来的冷凝的空气。宋丽菁从床架上拿来外衣披在了他肩上,在身后紧紧地抱着他,他没有吭声,捂着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上拍了拍,表现出一个男人的大度与担当的厚重。
陈风起想起在战争年代中与宋丽菁的相遇,是在赣西剿匪时的一次山路上认识宋丽菁的。那时的宋丽菁很年轻,也很漂亮,不过十六、七岁刚出头的学生模样,却在赣西六区一所县立公办小学教书。
陈风起带着一个随班战士去县城区参加作战布署会议,在山林里迷了路,恰恰这时又遭遇了一股持枪土匪,被重重包围起来,在进退两难的紧要关头,有一个姑娘将他们藏在了一个鲜为人知的山洞里,土匪们围了几天没有找到他们,撤围之后,一个班的战士牺牲只剩下二个,陈风起和另一个随从人员也负了重伤。这个姑娘之后将他们四人转移到自己的家里,帮他们包扎好化脓的伤口,请来大夫抓药治伤。
由于急着赶往县城区开会,陈风起忍着伤痛,急切地问:“姑娘!从这里到县城区需要多久?”
“解放军首长同志,有三条路,一条大路,一条山路,一条水路。水路要三天三夜才可以到达,很安全;另一条山路要二天二夜时间,不过随时都会遇上坏人;大路更不可以走,他们见了解放军就会放黑枪。我建议你们换了衣服,这样可以掩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