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冬花回到村落里,田苗青是家里的常客。她的怀孕最引起关心的人是她田苗青,她隔三差五来家里与金冬花聊聊天。她每次到来,首先金冬花觉得浑身不自在,好象是间谍一样在监视自己,是来查明她肚子里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到底谁才是孩子的真正父亲,因此金冬花也非常小心而双非常谨慎地防护着她,生怕她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对头,而张扬出去,令自己难堪。后来金冬花才发现,觉得这个镇党委书记的女人并不是人们所说的地主婆那样可怕,于是日益与她亲近起来。
这日金冬花在屋子里拖着地板,闻强力在一旁看着电视,小孩子似的玩耍着游戏机。这些玩具,金冬花的本意是买给肚子里的孩子将来玩耍的,现在让他闻强力先当一回孩子,天天玩耍着这些玩具,还舍不得放手呢。
她累得直直腰后,接着又拖地,反复地做着事情,时而了了额头的汗水,这时门外田苗青叩了叩门叫喊着屋子的人。她急忙叫:“强力,去开门,是田大姐来了。”
“你去。”闻强力正玩耍着起劲,首先是不理睬,随后又说出这两个字,令金冬花哭笑不得。
金冬花无可奈何,边捶着腰边朝门边走来开门,笑嘻嘻对田苗青说:“田大姐,进来,进来坐,快进来坐。”
金冬花见进来的田苗青手中还提着些东西,拉着她的手说:“大姐,您这是……”
“小小意思,不花多少钱。”
“我怎么能让您破费呢。”
“没有破费,你是我们丽沟村的典范,勤劳致富,自强自立,我们都要向你学习呢。”
“大姐,你看,你就是批评我了。你瞧瞧,我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呢。”
田苗青望了一眼正在玩耍游戏的闻强力,说:“妹子,难为你了,也辛苦你了。”
“我是没有办法才——”
“你是有办法的女人。你瞧瞧,村落里那个妇女象你一样,那么坚强自立,一个男人都比不上你。”
“他只要是能够帮我做做饭,洗洗衣服,扫扫地,我都心满意足。”
“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你也不要想那么多,那么悲观,事情总会越来越好的,顺其自然呵。反正我现在也是闲着,有什么困难跟我说说是,我来帮你。”
“谢谢大姐。”
“谢什么,我们左邻右舍的,俗话说得好,远亲不比近邻。”
田苗青一边将东西放下,一边说着这些东西是用来补大人的,说:“女人怀孕呀,产前要补,肚子里的孩子才能健健康康,母子平安。产后要补,孩子一分娩后,大人吃补品,奶水多,孩子才有饱奶吃,孩子才会长得胖胖的。更重要的是,做阿妈的人生了孩子后,出多了血,身子会变得虚弱,要大补特补,才不会落下日后一身子的病弱。”
“大姐,你说的话就是中肯,跟医生说的一模一样。”
“我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人,当然知道一些事情。别怪大姐哆嗦,要说你那么多的话呀。”
“哪里会,你说的话就是中听,想听你多说一点话,都要你有空呀。”
“行,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多多过来。”
“谢谢,真的要谢谢你,村落里,就大姐最关心我了。”
“应该的。只是我也没有多大的本事,只能说说而已,真要帮你的忙,说不定我也帮不上呢。”
“帮得上,你帮了我好多忙了,日后还不知道怎么感谢您呢。”
“那些都是举手之劳,没有多大的意义。”
“大姐的举手之劳,就是我的大手之劳了。”
“瞧你说的,把我看成那么伟大了。不说外话,咱们不说外话。”
金冬花比较相信田苗青的话,她毕竟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妈妈,见识多,有经验,而且是个知书达礼的人,在小时候,她念过私塾,只是由于后来的生活变了,地主被纠出来批斗,一斗就是到了底,她再也没有念书的机会了,还有更重要的是,她现在是镇党委书记方麻子的妻子,妻凭夫贵,说话就是有份量。
田苗青从地上拾起拖把,有些责难地说:“瞧,都快要临产的阿妈了,还干这些重活,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以后别干这些重活了,别累着自己了,孕妇是要多走动,但不能太累,到时候生孩子会没有力气。”
“田大姐,生孩子时是不是很痛?”金冬花突然有些小女孩挑剔似的问田苗青。
田苗青一边拖着地,一边笑着说:“当然痛。你真以为是母鸡下蛋,在鸡窝蹲一下就行了。当然话要反过来说,当你看到小生命的时候,就什么痛也不痛了,红囊囊的小嘴唇多可爱。这是不做阿妈的女人,永远享受不到的乐趣。”
金冬花又望着了田苗青刚才提进来的东西,说:“田大姐,这些东西太让您破费了,我怎么好意思收下呢!”
“嘿,你又来了,怎么不好意思。瞧,我的那口子可细着呢!”
“您是说方书记?”
“瞧不是么,他常提醒我,要多过来照顾你们。”
“方书记是个大好人,以前我们总是……”
“嗯,别提以前的事情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是什么年代了。”田苗青深有感触地说,“以前的事情,谁也怪不了谁是不,欠人家的总得归还。上辈子没有还清,这辈子还,这辈子还清,下辈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