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的空气令人特别的清爽,淡淡的泥土腥腥气息,满地的花草幽幽清香。微微的拂面清风,把青草上的晶结如珠的露水抚摸,早起的虫子,争吃着没有月亮的晚上,透过木缝里望望外面,真的有人在木屋子四周走动一样,不过这些时坐时站,又时爬时行家伙不是别人——就是村长老爹所说的野狼。
陈秀武从来没有见过真实的野狼,但是相信村长老爹所说的话决不是危言耸听,从他的脸庞上看得出来他的真诚与朴实。
天亮了,打开门窗,一股山野的空气扑来,特别的清析可人,深深地吸几口到肺腑里,好象被温柔的手抚摸一样,那样的令人舒畅。
早晨的屋子外面是一片静谧,那一缕缕的轻雾停留在青草的末梢,象一朵朵洁白的棉花,绣在土地上,绣在那些青草的肩膀上,伸手便能够摘取,让你捧在手心里,吻在脸孔上,藏在心田里。
寒夜里饿死的苍蝇,真是美味可口,美极了!
山林里的鸟儿,迎着那一缕天色的白漾,激情沸腾起来,开始唱歌了,在树枝上雀跃,象是弹奏的音符在钢琴家的手下键盘上,发出优美的韵律,可爱的狗们跳跃在草丛里,赶出躲藏在杂草里面贪睡的笨鸟,望着它们飞翔的身影,“笑”得前俯后仰。
陈秀武认为自己不可能在这里永远地生活下去,开始看到什么都感觉到恶心,特别是那些不讲卫生的村民,会随便地蹲在草丛里拉大便,连姑娘们也不例外的,稍微有点避让的地方就会拉屎屙尿,不会在屋子里挖个坑,做个大便池,至少姑娘们在拉大便的时候,碰到了男人,不会显得那么尴尬,然而这里的人们好象不太在乎这些,反而会不以为然。
陈秀武刚刚来到这个村落里的时候,倒有些后悔当时的一时的冲动,把自己给出卖了,刚来时他有些不习惯这里的风土人情,讨厌跟这里的人们居住在一起。那些繁重的土居礼仪,累人的生活方式,叫你喘不过气来。生活的无奈在重重地包围着他的肉体,捆绑着他的灵魂,以致于窒息。他想拿着刀去砍杀,拿着枪扫射,粉碎这些落后的生活。但是通过一段日子以来,这里秀美的山水慢慢开始吸引他的灵魂,都市的繁杂比起这些恶心的生活习惯更加令人情迷意乱,至少这里的一切本质是纯朴的,是原生态的,人与人没有阴险争斗,反而只有互助友爱,相互尊重。
这里的老师是没有工钱的,轮着在村民们的家里吃饭,不管你家里有没有孩子在学校念书,都要轮着来招待老师。几个月下来,让你吃遍整个村落的每家每户,紧接着是第二轮吃饭。
村民们什么都可以不顾忌,唯独对老师特别的尊重,老师轮到家里吃饭这天,总是把平时好吃的东西留着这一天吃,并且等待老师吃完饭后,家里人才能上桌吃饭,否则就是对老师不尊敬。往往是把食物留出味道不好,甚至于变质。不理解的人还以为是村民心藏坏心,把变坏的东西给老师吃,实际上是他们自己都舍不得吃,才留给老师吃的。
陈秀武每轮到一户村民家里吃饭时,总是觉得尴尬,这些对他们来说最精贵的食物留给了老师吃,吃得他心里不舒服,为什么都是人还要有这样的区别,现在已经不是封建社会里的主人与奴隶的生活了,这里的人们还在那样愚昧的混乱的困惑里,守护着他们那点点本质的生活习惯,为外人所不知。
他记得在一个叫牛娃娃的学生家里吃饭时,牛娃娃偷吃了一个老师还没有吃饭时的烙花饼,被母亲打得“哇哇”直哭,弄得陈秀武整餐饭都吃得不是滋味。后来他忍不住说话了,亲自拿了个烙花饼给牛娃娃吃,劝说他的父母不要打骂孩子,孩子不懂事,并没有半点坏心,正是因为他们不懂事,才要老师来教导他们。他们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吃东西,贪吃是他们的天性。有老师帮孩子们说话,当然就算数了,他们对孩子才有更好的礼遇。然而正是他们的纯朴与厚道,才能返朴归真出村民的真正本色与质朴。
陈秀武感觉到这里的人们跟自己在家乡的二十年前的生活没有什么区别,是那样的可怜与悲凉,不过他们把城市里的人们的山珍海味当作了日常便饭,这是都市里的人们无法比拟的尊贵的生活,由此他们又是幸运的人们,至少他们没有奴役与压迫,而是团结与友爱。
陈秀武记不起家乡二十年前的生活情景,但是这里的人们的生活困苦与纯朴烂漫情感,慢慢地感染他的内心深处那根情感之弦,几个月下来的那种厌倦,渐渐地消失在快乐的小天地里,他本来打算呆一年就离开,现在他开始改变主意了,要呆长一些时间,甚至于很多年,在他要离开村落那天,欢送的村民们有流泪不舍的情感,被他突然早已定下来的决心临时告诉村民,他会留下来的事实而令村民们雀跃欢呼相告,把悲喜交集全部在瞬间时间里完全表露出来。他要离开那个曾经生他养他的美丽都市,而帮助这里的人们改变生活的命运。譬如,老师不要去村民家里吃饭,这个习俗要改变,再譬如孩子们从小到大都要刷牙,养成卫生习惯,再如建立一个公厕,人们不要随地大小便,特别是姑娘家,不要当着别人的面丢那些被染得红红的东西,等等许许多多的旧式生活,都需要外人来帮助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