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文冷笑一声,“人家正在照顾自己怀了孕的老婆呢,哪有空管我去了哪里?”他的眼睛里有委屈,有怨恨,有痛苦,有不知所措。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跟前面的哥哥们都相差了十来岁,从小受尽父母宠爱,人生最大的挫折不过是小时候被王八蛋邻居欺负,那也不过是孩提时代的一点摩擦而已。而这一切却是实实在在地伤了心。</P>
冼通达想起他开车送自己回来时候的意气风发,那时候的陈凯文多开心啊,对褚绪缪更是完全信任,全身心托付。</P>
他皱眉想了想,还是问道,“没听说褚哥结婚了啊?他结婚咱们几家人应该都能知道。”他们这些人的祖籍都在江浙一带,早年趁着改革开放才往南边来,家里的关系却是从来没有断的,生意场上更是往来不断,牵扯极深,褚绪缪若是真的结了婚,不至于没人知道。</P>
陈凯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跳下来抱住冼通达,“冼哥,我后悔了,我应该听你的,那时候他跑来英国找我我就应该听你的,你说得对如果我不跟他在一起,我跟谁在一起我都能幸福过一辈子,跟他在一起我如果他变了心我毫无招架之地,你说的是对的。”</P>
陈凯文双眼通红,他被保护得太好,这是他第一次面对人生的苦难,所以难免显得不知所措了些。</P>
冼通达轻拍他的后背,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当初他的确劝过他,他们这样的出身,已经是投胎的顶配了,完全没有必要挑战父母的底线去走上一条注定会被放弃的路。</P>
可是陈凯文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说我相信他,他满心满眼都是对褚绪缪的信任。他便闭了嘴没有再劝,因为这件事,他甚至跟从小的兄弟苏民哲闹翻了。</P>
其实也只有陈凯文看不清楚形势,褚绪缪是独子,褚家是需要他去传宗接代,把家族延续下去的。当初褚绪缪追到英国的时候才二十七,现在已经过去十年了,他二十七岁能抵挡家族的压力,三十七岁时能挡得住父母的眼泪吗?</P>
冼通达摸着陈凯文的头,叹了口气,有时候还是要看清楚形势的,爱情真没那么重要。</P>
陈凯文是逃回来的,并且不想被褚绪缪和陈家人找到,所以他也不想住酒店,而是要求住在冼通达家里,冼通达对此无所谓,反正他一个人住一百五平的大平层也不觉得挤。只是对于陈凯文这种掩耳盗铃式的隐藏不抱希望,谁都能想到他会来找冼通达,毕竟他最好的朋友只有他们两个,而苏民哲已经跟他绝交了。</P>
为了陪这位时不时抹眼泪的失恋好友,冼通达不得不常在深夜爬起来听他倾诉心事,然后第二天挂在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去上班,并因此招来了同事们的嘲笑,大家都认为他跟女朋友同居了。</P>
说到薛年年,冼通达再次叹了口气,她真的太好了。陈凯文头次失恋,又是被自己相恋十年的男朋友背叛,心里的确很难过去这一关,冼通达为了陪他,有时候根本顾不上薛年年的邀约。</P>
她却对此毫不生气,反而可以接受陈凯文加入到两人的约会中,对他时不时露出的难过表情也没有不满,她很能共情他的难过。</P>
这让冼通达心里的愧疚更深了。他无数次在深夜问自己,要不就带薛年年回家见父母吧?要不就这样结婚吧?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他还挣扎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