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潇湘真的很想认真地勾引那只鼻孔朝天、自大妄为的王八,但她每动一下手指,屋檐上的乌鸦便跟着叫,吵得她心神不宁,根本无法静下心弹琴。
而屋内那尊大佛,似还在盯着她。
安潇湘不自觉地绷紧心绪,背脊上一阵冰凉。此时,夏无归便等着瞧她的笑话,她又该如何引来他的注目。
“嘎嘎”
“嘎”
安潇湘眸色微闪,霍然抄起板凳便奔了出去,二话不说往房顶一扔。
“砰!”
连着两只乌鸦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被狠狠砸中,乌鸦连着板凳,一齐飞到了后院。
而屋内,夏无归一直听着身后的动静。琴声停,并伴随着跨出门槛的巨大声响,引起了尊贵帝王的高度重视!
他大步踏出门外,冷不丁地瞧见,安潇湘满面愤怒之色,抄着板凳往上扔的模样。
此时她,才美丽的真实。墨发随风飘扬,面上脂粉不黛,浅蓝色的衣裙被一手撩起,扔完板凳之后,天蓝美眸满是威风凛凛之色,嚣张地直指房檐之上。
“桃子,去后院将那两只乌鸦捡回来,将毛一根根拔下来,然后淹死烧死煲汤!”安潇湘状似愤然,为自个隔着如此远的距离,砸死两只乌鸦而沾沾自喜。
桃子本守在门外,虽被自家主子砸中乌鸦惊到了,却还是迫不及待地逃离这空气几近窒息的地方,一溜烟跑了。
安潇湘回头,蓦然发现尊贵无比的帝王,褐瞳泛着淡淡金芒,一如既往地傲慢霸凛,直直凝视着她。
她霍然想起‘哪一只脚出去,孤便砍了哪一只’,低头一瞧,离着屋子已有几丈远。
安潇湘三步并做两步奔回屋内,而后扬起笑容:“…您用完了吗?”
吃完赶紧滚蛋!
她真的很想如此嚣张地喊出来,每每想喊时,都被吊打的画面扼杀于喉口。
然,傲慢尊贵的帝王,似已然忘了这回事,摄人心魄的褐瞳扫过,忽然沉声笑了。魔魅蔑然的声,环绕阵阵魔息,带着丝丝玩味:“想让孤走?”
这已然看穿她心思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安潇湘笑了笑,颇有谄媚巴结之意,“哪有?您慢坐…”
忽然,他大步朝院门而去,跨出门槛。唇畔勾起熟悉魔魅的弧度,傲慢威厉的褐瞳之中,带着丝丝不易察觉的恶趣味,魔音低沉:“安妃竟如此喜爱弹琴,便曲子不重复,一直弹到明日。”
不,她半点也不喜欢弹琴。
安潇湘内心是崩溃的。转念一想,弹到一半让橙子来顶替一下,随便拨弄几下琴弦,糊弄过去。
怎料,此想法刚冒出来,便被碾灭了。
傲慢霸凛的声,隔墙传来:“别妄想在孤的掌控之中,偷天换日!”
原本夏无归高深莫测的表情,让她摸不着头脑。这会儿她倒是瞧出来了,这只王八并非迷途知返,而是换着法子折腾她。
安潇湘只得被迫回到琴前,弹琴,总好过挨打。
只弹了小半个时辰,手指都红了。而此时,接近傍晚。她觉着若是真拨这破琴到了明日,怕是指甲都要掉光。
安潇湘左顾右盼,探头探脑地溜出屋子,发现夏无归并未派人守着。她松了口气,光明正大地偷起了懒,抛下了前院的琴,直直溜到后院荡秋千。
后院,桃子撸起袖子在秋千旁浇花,橙子拎着饲料喂鱼,画面和谐无比。
桃子见安潇湘悠哉悠哉地荡秋千,胆怯地上前轻声问:“皇走了吗?”
安潇湘一听,慢悠悠地摇晃着腿道:“我巴不得那个神经病赶紧走,别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他一出现在我面前,准没有好事发生。”
在安潇湘眼里,夏无归确实就是个神经病的形象,给亲兄弟背后捅刀,巴不得全世界围着他转,一心有不顺就发疯打人。
桃子一听,立即畏首畏尾地瞪大了眼,左右张望着道:“主子…若是被皇知道了这种大不敬的话……”
“知道就知道呗,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安潇湘无所畏惧地叉腰,教导道:“还有,日后见了夏无归也不要大惊小怪的,瞧瞧你腿一抖就跪在他面前,简直在打我的脸,拉低了我的整体形象。”
她可未忘记,夏无归图她的新鲜,便是因为不服输。若有一日,她同婢子一般对他俯首陈臣…她不敢想象自己将会遭受什么。
橙子走过来,恰好听到这番话,没忍住哆嗦了一下:“主子,若是被旁人知道奴婢如此……”就死定了!
这两个人在夏无归的强权之下,熏陶得连点自我意识都没有了。
安潇湘一蹬腿跃下秋千,一人拍了一下头顶,开始了潺潺教导:“你们是我的人,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还是你们喜欢去夏无归手底下干活,那个变态发疯起来,简直比变态还变态!”
橙子与桃子怔怔地点头,很合时宜地想起,在皇手底下做宫女的人……似鲜少有活着回来过的!
两人哆嗦了下身子,立即就地跪下:“奴婢对主子忠心耿耿,绝不会再跟他人!”
“你们莫名奇妙的,突然跪什么……快点起来,别跪了别跪了……只有死人才会接受膜拜……多不吉利啊……”
“……”桃子与橙子满面空白,被搀扶着起来。
而后说的口水都干了,才将两人的性子稍微改变了一丢丢。
桃子坐在水塘边上,面上胆怯褪去,是豆蔻年华的青春气息,笑着开口:“主子,您真是太厉害了!”
“哪有,不过虚名罢了。”
安潇湘挑眉,望向另一头,橙子静静笑着不爱开口,与活泼可爱的桃子形成鲜明对比。
这丫头倒是表现得挺冷静,不过她也是个心里胆小的,却不会像桃子那般明显,而是将胆怯放在心里。那一日让橙子扶她上去,怎知她哭着死活不肯抬头,而桃子直接吓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