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解释,怎么听都像青木时川爱上百里忘川了,还扯什么一见如故,多俗套啊。
安潇湘没应下,转而不急不缓地偏过了头,望向了窗外。
从方才开始,楼下似有些喧哗,隔着这么几层楼都被她听见了,可见动静之大。
安潇湘揉了揉跪坐许久,有些麻痹的双腿,缓缓站起了身,立于窗前,朝外眺望。
远远的,就瞧见奢贵的马车队伍朝沿街而行,跟在后头的士兵围了一大圈。他们身上穿的却并非夏国士兵的衣衫,而当今星凛大陆除了夏国,不就只剩一个尚国了?
队伍越走越近,看清了领头骑马的欧阳斯,以及后头马车的车夫琉璃,安潇湘便断定,这队人就是尚国的。
不过她们上个月才刚见过,咋的速度如此迅速,又赶着来夏国了?
在队伍走近之时,百姓们的喧哗戛然而止,恭恭敬敬地退散两旁,不敢拦了去路。
整条街安静无声,只有马匹走动的声响。正在无声之际,一声响亮的哨响打破沉寂。
一众百姓不自觉地往发声之处望去,只见安潇湘大咧咧地坐在窗沿上,蔚蓝色的眼眸被一方布锦所遮掩,颇有风流公子的意味。
而欧阳斯自然也瞧见了,他当即抬手,命车队停下。
旁人认不出便罢了,他与她好歹相识半载有余,换身衣裳遮个眼便认不出了,岂非笑话。
而安潇湘吹哨之后,朝下勾了勾手指:“尚大皇子,许久不见,上来一叙?”
闻声,后头的马车门帘霍然被掀开,欧阳习习在三五个美人的簇拥之中探出头来。见是安潇湘,他风度翩翩地挑眉:“既是…公子相邀,皇兄可莫要推脱,扫了公子的兴。”
欧阳斯淡漠地扫了一眼楼上窗沿坐着的安潇湘,又回头瞥了一眼已然下了马车的欧阳习习,也翻身下马,命侍从先回行宫。
见二人一前一后地入了安柚茶坊,安潇湘转头蹦下了窗沿,回到屏风后的茶室。
见青木时川还搁那坐着,安潇湘倒也不急,从桌上抓过一把瓜子,“咔嚓”边嗑瓜子边劝解道:“青木王君,你就回去吧,百里忘川不愿见你,你求我也是无用之功。”
见她下逐客令如此明显,青木时川也不好多留。他不徐不疾地站起身,面上依旧挂着温雅的笑,彬彬有礼地拱手行了礼:“既然王后有要事相商,在下改日再登门拜访。”
说罢,他便朝门口走去。令人如沐春风的青衫慢慢消失在安潇湘的视线中。
此时,欧阳习习与欧阳斯上楼,正巧与正在下楼的青木时川打了个照面。
欧阳习习眸色微沉,皱眉侧目看了一眼青木时川,二人脚步未停地擦肩而过。
青木时川面上挂着公化式的微笑,温润淡漠的眸中却隐匿着深不可见的光,令人琢磨不透。
江户北紧随其后,默默道:“主上,想来这夏王后也不好糊弄,不如属下今夜闯入潇湘宫,将那百里忘川绑来。”
青木时川皱眉,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不可,皇姐再三叮嘱过,不可在夏无归的地盘上造次。上一回放走那三人,已让皇姐替我收拾了烂摊子,这一回定不可如此鲁莽。”
江户北:“…那主上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命人盯住潇湘宫,若有任何人出入,立即知会我。”
茶室中,安潇湘已重新唤来了茶侍,将糕点奶茶撤下去再上一遍。
方才出门前便用过午膳,与青木时川坐在一块也吃了很多,她实在是吃不下了,只能嗑点瓜子。
欧阳斯踏入屋内,淡漠的眸光在屋内扫视一遍,并未瞧见那一抹红色,顿感失落。
但他却并未表现出来,大步上前,如平日那般面无表情地坐在安潇湘对面。
欧阳习习倒是不紧不慢地环顾四周,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安潇湘瞧都没瞧他一眼,边嗑瓜子便道:“我说二皇子殿下,这等清净之地就别带你那些个美娇娘了,不然我非将你赶出去。”
“不敢不敢,在下怎敢在安姑娘面前造次。”闻声,欧阳习习当即陪着笑脸,老老实实坐在一边。
安潇湘挑了挑眉,探头瞅了一眼屏风后面,果真只带了琉璃一个侍从。她将瓜子壳扔在一边,清了清嗓子,“话说你们怎么来夏国了,我以为前一阵子一开战,尚夏两国的联盟早已瓦解。”
尚夏两国的联盟持续多年,主要是倚仗这么些年的和平,以及夏国先和帝临终前说过,尚夏两国永结友邦。
而先和帝,便是夏无归的父君,在他小的时候便仙逝了。而夏无归做皇帝之前,则是诸葛隻的父君先应帝称帝,中途发生过什么,无人知晓。
但她记着有一回,夏无归给她看过皇室宗谱,先和帝逝去之后,先应帝逝去之前,竟还有一位皇帝,唤作先水帝。
这些个皇家的恩恩怨怨,她不想管那么多,只是查探到这些消息时,她忍不住惊讶了一番。
尚国是夏无归逝去的父君点明交好之国,夏无归却丝毫未将尚国放在眼里,若她晚来一些,她相信,夏无归绝对会命人踏平了尚国。
毕竟并非没有先例,佐佑两国都相继被灭了啊!
闻言,欧阳习习漫不经心地摇了摇折扇,吊儿郎当地翘着腿:“父皇说了,只要尚国未灭,两国联盟便在。这不,就命在下照例访夏。”
的确,尚夏两国一直都有互访的行为,她第一回见欧阳习习就是碰上了访夏的时节。
安潇湘瞥了一眼边上默不作声、面无表情的欧阳斯,又默默将视线挪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