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过遍地的尸首,离开了军营。
再次醒来,安潇湘只感觉,身上的痛楚半分也感知不到了。
安潇湘慌张地摸索着下榻,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她没有痛呼,却满面泪水。
若是她还活着,那芷如何了?
许是听到了声响,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急促地奔了来,将安潇湘搀扶了起来。惑人而熟悉的声线,带着安潇湘所熟悉的气息,“小安儿,感觉如何?”
听到芷的声音,安潇湘才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你怎么样了?”她被搀扶着起身,有些不适应地一步一步向前探着,走的极慢。
“芷无妨。”
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动听,让安潇湘一瞬之间想起了不日之前发生的事。
安潇湘将手挣脱出,慢慢坐回了榻上。她攥紧了被褥,面容憔悴,“你去忙你的,别管我了。”
下一瞬,她感觉到她的手臂被触碰,脑海中浮现出各种淫笑声。
安潇湘惊慌失措地缩回了手,几近是一瞬间失声尖叫,
“别碰我!”
她的声线颤抖着,带着人类最原始的恐惧。
话落,空气便沉寂了下来,静地安潇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以及芷的。
安潇湘急促地呼吸着,慢慢垂下脸,眼泪打湿了眼上厚厚的纱布。她轻声道,“我想自己待会。”
闻言,芷垂下眼帘,慢慢转身,一语不发地走出房门。
芷倚靠在墙檐,眼下流露出的乌黑,述说着他的疲乏。他慢慢弯下身,随意地坐在地上,望着偌大的桑园,出了神。
淼沝水自黑暗中隐现,微微叹息,而后消失在桑园的角落。
夜,很漫长。
但二人,一夜未眠。
……
潇湘宫。
潇湘悠哉悠哉地坐在摇椅上,看着院中的歌姬展喉,眸色温柔。
宫侍恭恭敬敬地上前,禀报道,“王后,行刺之人被救走了,军营之中无一活口。”
闻声,潇湘慢慢笑了。
她的声线温柔而漫不经心,却令人不寒而栗,“无妨,反正,她已再无翻身之日。”
宫侍不敢接话,又禀报了另一回事,“王后,宫外有二人求见,是您的故人。”
“我的故人?”潇湘温柔地笑了,“那还不快请进来。”
“是。”
潇湘慢慢抚摸着已有些月份的肚子,笑容温和平缓。
“啊……”
片刻不停地舞了三个时辰,一名舞姬再也忍受不住,直直跌倒在地。
她当即便跪伏在地,作出最虔诚的姿态,“王后饶命!”
潇湘并未回话,只轻轻地瞟了一眼皇卫,皇卫便立即会意,将舞姬抓来潇湘的面前。
潇湘慢慢伸手,挑起舞姬的下颚。她的眸色温柔,却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冷意,“真好看的脸。”
旋即,她便自宫侍手中,拿过匕首,不顾舞姬哭喊着饶命,在她脸上,一笔一划地刻上了字。
舞姬被皇卫死死压制着,动弹不得。只能被迫扬起了头,接受这场刑罚。
看着她面上的“美”字,潇湘满意地笑了。她声线温柔,“这下,便更好看了。”
“安潇湘,你在做什么?!”一道清晰而不敢置信的声线,自身后传来。
那可什豕推着安柚儿踏入潇湘宫,便看到了眼前这一幕,而说这话的人,正是安柚儿。
安柚儿瞪大了眼,满面不可置信。
“我在做什么?”潇湘慢慢转过身,笑意温和地扬了扬匕首,“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说罢,潇湘猛然将匕首没入哭泣的舞姬身上,鲜血喷涌而出。
“斩断手脚,挂到城墙上。”
舞姬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而皇卫熟门熟路地将尸首拖下去,处理了干净。
“近些时日,你的流言蜚语传遍了星凛大陆…”安柚儿抿了抿唇,眸中难掩失望,“我一直不相信,你会是这般的人,没想到……你太让我失望了。”
潇湘低笑一声,随意地将匕首扔到宫侍手中,鲜血顺着刀锋,一滴一滴落到地上,仿佛在阐述着,方才这柄刀杀了人的事实。
“所以呢?”潇湘在摇椅上阖上眼,悠哉悠哉地晃着,丝毫未被安柚儿所左右心思。她眸中闪过一抹温柔的笑意,“你要去陪它们吗?”
一听这话,脾气暴躁的那可什豕当即便要上前,却被一众皇卫团团围住,殴打了一顿。
“你们做什么?住手!”安柚儿只能在轮椅上无力地嘶吼着,疯狂地朝那可什豕探出手。
“哐”的一声,她摔下了轮椅,毫无知觉的双腿拖动在地。
而那可什豕亦不知哪来的气力,挣脱了皇卫的束缚,上前紧紧拥住安柚儿。
见状,皇卫亦停了手。
“既然如此,我认为王后已并非好的合作伙伴,”安柚儿从那可什豕怀中探出头,冷然道,“这是这些年的店铺与银两,我分了两份,你挑一份吧。”
宫侍接过安柚儿手中的纸,越过重重皇卫,递给潇湘。
潇湘只扫了一眼,“我并不缺少钱财。”
安柚儿坚持道,“请王后按手印。”
潇湘扫了一眼她的腿,挑了挑眉。最终,还是并未为难安柚儿,在纸上盖了指印,交还给她。
“看你是个瘸子,我便不同你计较了,滚。”
安柚儿拿过纸张,目色愤然,但最终还是未发一语,任由那可什豕推着她离开了潇湘宫。
……
安潇湘坐在桑园的梨树下,是她从前身为狗时,时常与芷一同相拥的树。
她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天黑还是白日,但是风吹过她的脸庞,总能令她想起许多往事。
她并不后悔刺杀潇湘,也不后悔受了如此多的苦难。只是,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将许多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众多的百姓、橙子、芷,都因她牺牲、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