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在安潇湘慢慢将视线上移的瞬间,一道泛着红光的妖息迎面而来,直击门面,让安潇湘来不及闭眼,便清楚地瞧见了眼前的一幕。
芷面上仍是漫不经心,手中妖息不减,朝她而来,与之抗衡。
而她身上,亦不知何来与之相同的妖息,泛着暗红光灿,势均力敌地抗衡,使之半分伤不到她。
下一瞬,砰然炸裂而开,直晃了安潇湘的双目,迫使她眯起了眼,却将眼前惊人一幕,瞧了个一清二楚。
妖息炸裂的一瞬,照亮了满室黑暗,同只点燃了一瞬的璀璨花火般,于半夜三更的尚国之中,砰然绽出一道强烈妖光,转瞬即逝。
而这道妖息炸裂,直让方圆几里都动荡了一番,妖光四起,映照了半边天,泛起漫天红霞。
一瞬之间,尚国之内的灯火接二连三地燃起,众人提着灯笼与烛火掀门而出,点亮了整个尚国。
众多百姓揉着眼,睡眼惺忪地奔出来,往妖光那处眺望,当即被那异彩漫天的奇景震撼,久久回不过神。
方才骑马奔出不远的夏无归骤然扯起缰绳,回头朝那红光望去,深邃褐瞳之中掠过一丝犹疑。他微微蹙眉,转而扯过缰绳,朝那处策去。
诸葛隻的内息,他怎会认错?
而这头的安潇湘很快回过了神,意识到身上的奇异内息会护着自己。她当即一站起身便要跳窗而逃,却霍然被一道抗衡妖息的内力缠起,直让她呼吸一窒,肺部似火烧一般难受。
芷勾魂夺魄的容颜之上,尽然漫不经心却令她顿生森意。他节骨分明而纤长好看的手,覆着层层妖息,直掐紧了她的颈。
安潇湘拼命地蹬着腿,踹踢着眼前容颜艳绝惑人,却带着阴鸷森然的红衣美人,危险的气息迎面而来,无不令她心头一颤。
颈间似有两股不相上下的力量在抗衡,使安潇湘颈间时而松懈,时而骤紧,唯一不变的是那窒息感仍于喉口不散,让她涨红了脸,连气力也失了几分。
安潇湘强使自己冷静下来,瞪着蓝眸望向眼前攥住自己脖子的美人,却吐不出半个字眼,只努力将湛蓝色眼眸睁大,不让自己失去意识。
而历经片刻的妖息争斗,芷的力量显然比安潇湘身上的弱小,几番眼见便要败下阵来,却又被他发狠地使出力道,那般狠厉阴鸷的目色,让她毫无疑问地相信,他是真的想将她撕成碎片。
在新一轮抗衡结束前,颈间的力量得了几分松懈,趁此机会,安潇湘竭尽全力往前一荡,发狠地踹了他一脚,直让他松开了手。
妖息又一次炸裂开来,半分未伤到安潇湘,却将芷逼出一口鲜血。
似是未料到安潇湘还有挣扎的力量,芷生生被逼退两步,虽愕然,却仍从容不迫地抬起妖眸,满含戏谑地扫向她。他漫不经心地探手,轻抹唇畔的点点血迹,似慵懒勾人的猫儿一般,分明方才才将利爪展露,下一瞬却又复了乖顺而人畜无害的姿态,令人不忍对他心生怒意。
这般人畜无害的皮囊,可骗过安潇湘好几回了,她可不会再上当,对他掉以轻心。
安潇湘片刻不停地扶着窗沿爬起来,‘哐’的一声将窗门大开,月色光束一瞬间倾了满室,将屋内的一切照亮,一瞬的明亮晃了她的双目,迫使她眯起了眼。
迎着月光,安潇湘徐徐回眸,蓝眸之中尽然狡黠与势在必得,“你果真内息不稳,”
顿了顿,她抚了抚红痕仍在的颈,慢笑道,“这个,下次再还给你,美人,有缘再会。”
说罢,安潇湘头也不回地踏上窗沿,一跃而下。
闻言,芷怔了片刻,随即迈着猫儿一般优雅的步子,慢慢渡步至窗前,看着安潇湘跌跌撞撞奔远的模样,惑笑一声,“有缘再会,芷的小安儿。”
安潇湘跳下窗时崴了脚,险些摔了个狗吃屎,却仅是停顿了一下,片刻不敢停便赶紧逃走了,生怕被追上失去了脖子。
行至一条僻静的小巷口,确认过没有追兵后,安潇湘才彻底放下心,坐下歇了会儿。
此时,整个主城中都是夏无归的皇卫队,大张旗鼓地满城寻人,而被惊醒的百姓皆满面茫然,却不敢多问这位专权的帝王,生怕惹怒他,惹得他不快,一个不小心便丢了性命。
已是四更天,尚国内却灯火通明,长街深巷窜满了皇卫与百姓,大大增加了搜查的难度,于是玻璃下令,“都回去睡觉,看什么看?”
闻声,百姓们纷纷回流,‘咚’的一声将门合上,只觉恶霸袭城,君主无能,退步让道。
皇卫队将探头探脑的百姓通通赶回了自家院子,却仍止不住灯火阑珊满城光。
夏无归策回那座小屋,窗门大开,已无任何人的踪迹,仅有满室凌乱,提示着他,此处方才历经了一场打斗。
霸凛傲慢的帝王浓眉蹙起,眉间折起熟悉的折痕,褐眸之中毫不遮掩其怒意。他骤然一抬手,强大到令人窒息的魔息涌动,直将此处炸成了废墟。
这头,安潇湘靠着机关鸟,成功与橙子、墨白取得了联系,变装一番,连夜出城离去。
直至此时,安潇湘才摘下脸上一直覆着的玄色面具,轻轻地摆弄着,几番欲掀开窗帘扔掉,却还是收回了手。
安潇湘犹疑片刻,将面具收入怀中,戴上了新的霜纱,又摸出了袖口中的折扇,若有所思地推敲着手心。
墨白在外驱着马车,橙子的疑惑将她的神智拉回,“为何如此着急离开?”
安潇湘白了她一眼,“若被夏无归晓得我偷溜出去,会有何种下场,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
即便夏无归不会对她怎么样,也会怀疑身边有内鬼,届时将刀指向她身边的人,她可就功亏一篑了。
橙子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又道,“可我们才传信给玻璃大人,让他知会皇,皇定然晓得您溜出来了,已在大肆搜查您的下落。”
安潇湘又白了她一眼,“谁给玻璃通风报信了?没有啊,我这几日一直好好待在夏宫,定是有人假冒我传的假信。”
橙子犹疑地跟着点头,“对主子哪儿也没去,我也未去传过信,从未出过夏国。”
“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