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斯让她将这封信交给安潇湘时,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欧阳斯会露出那样的笑容,再见安潇湘看到信后这样的反应,她真的好后悔,为何方才没有将信看了再交给安潇湘。
见安潇湘这般的反应,青木流沅也有些好奇,信盏中究竟写了些什么内容。她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却仍忍不住问询了一句,“夏国王君写了些什么情信给你?能给妾身看看吗?”
刚才安潇湘怡说了这封信是情信,那既不关于国家机密,青木流沅问询一下内容,也是无关紧要的。
安潇湘闻言,当即将信盏一卷揉成团,收入了袖口中。她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透过层层霜纱都能感受到她的尴尬,“没什么,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罢了。”
“既然妾身已饮到了这杯快乐水,便告退了。”青木流沅也并未多问,缓缓起身,笑得淡定从容。
话至此处,她便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了。浅黄色纱衣摇曳,风中留下了一缕樱花香,令人流连忘返、心向神往。
这樱花香给人的感觉是一种清新,优雅脱俗,与芷的那魅惑妖香截然不同,是勾人心弦、诱人魂魄的,各有千秋。
在青木流沅离开后,安潇湘才四下扫视一眼,发现屋内只有春香。她让春香拿了那笔墨纸砚来,亲手写了一封信,交给淼沝水,“来,让海东青将信送回去。”
“你确定?”淼沝水面色有些抽搐与不敢置信,同方才的安潇湘一个表情。
而淼沝水身侧的春香虽一言未发,但那表情却足以说明她的不敢置信。
安潇湘方才写信时不遮不掩,它们方才可瞧的很清楚,那信盏上只有一个字。
“滚!”
若是这信被送到了皇的手中,淼沝水与分享,仿佛已看见了皇震怒的模样,以及黑沉如墨的脸色。
安潇湘的脸色也并不怎么好看,直接便道,“让你送就送,哪那么多废话?”
淼沝水当即便点头,细心又耐心地将信盏一折又折放入了信封中,拱手退下,隐入了黑暗中,无人看见她是如何消失与离开的。
客如潮水滚滚而来,又到了安柚茶坊的高客流量时段,春香听见有人唤她,也慢慢退出了房门,下去招呼客人。
“主子,不好了。”此时橙子与墨白推门而入,那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怎么了?”安潇湘不徐不疾地将袖口中的信抽了出来,头也未抬一下,便将那信放在了烛火上烧了。
墨白眼尖,不小心瞧清了上头的字,一言未发的抽了抽嘴角。
只见上头写着:能不能借我一两银子?
橙子并没有看到眼前的情景,自顾自地说道,“我们这一头可乐大卖,明香茶坊那一头竟也效仿我们,将茶水一文钱一碗地卖出去了。”
这是传统的薄利多销,明香茶坊是在钻空子,知道它们要按数量来分胜负,便将茶水都降到最低价,一碗一碗的卖出去,足够聪明,也足够小人。
“这才第一日便耐不住了?”安潇湘不急不徐地摇了摇头,站起身便往外走去,“既然他们会使手段,我们也可以使手段,去将上回那说书先生请来安柚茶坊,凡是听书喝快乐水的,一律打两折。”
墨白与橙子疑惑脸,“两折?”
“就是一个铜板,他能折上折,我安柚茶坊也能折上折。”
那说书先生的价格可不便宜,也并不是人人都能听得到的,爱去哪说便去哪说,寻常人可都请不动的,若让他来捧场,安柚茶坊的生意必当红红火火。
墨白点头,立即便去办了这事儿,而橙子则与几个伙计,随着安潇湘上了街。
头一批快乐水制作完成,耗费了数十万金,去做出这批可乐,若是不将之售完便浪费了。
毕竟古代与现代的保鲜程度是不一样的,那出的冰箱可以摆上一年,这处可是半个月便报废了。
安潇湘亲自沿着街走了一圈,将快乐水一杯一杯的赠予行人,黑衣的名声与快乐水的味道,成功征服了众百姓,纷纷要前往安柚茶坊购买快乐水。
一时之间,安柚茶坊便处于爆满的阶段,人山人海,有人奔着黑衣来,有人奔着说书先生来,有人奔着快乐水来,那队伍直从安柚茶坊的门口排到了城门口。
越走越累,安潇湘也忍不住喝了一杯快乐水,坐在街头歇着。她擦了擦额角的汗滴,也递给橙子一杯快乐水,问身侧的伙计,“这是到了何处?为何人越来越少了?”
伙计也是汗如雨下,却仍是毕恭毕敬地回答,“那人再往里头走,便是万民窟了,听闻是从外逃难进来的难民居所,里头又脏又臭,实在不是个好去处。”
万民窟,是懿城中的贫民窟,里头住着的都是逃难的百姓。
“同为天下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安潇湘略一思索,并不在意,“既是分发给百姓的,那他们也应当有份,都将快乐水拿去分给他们,也让他们快乐快乐吧。”
安潇湘的善心很快打动了伙计,让他们感叹道,“大人,您真是个好人,小的之前竟还听信谣言,误以为您是…您是…”
说到此处,伙计的脸色已然变得涨红,却再也说不出口。
安潇湘倒是没注意过这些谣言蜚语,此时有些好奇,询问道,“是什么?不必害怕,如实告知便是。”
几个伙计面面相觑,却尽然是满面不好意思,终于有个胆大的站了出来,“大人,对不起,我们先前还以为您是那妖女的嫡亲妹妹,一直耿耿于怀,实在对不起。”
这番言语便让安潇湘有些诧异,却心情也低落了几分。她问道,“妖女的妹妹怎么了?为何你们会这样认为?”
伙计这番言语真诚,让安潇湘有些诧异,却心情也低落了几分。她问道,“妖女的妹妹怎么了?为何你们会这样认为?”
若无人提这事儿,她倒是真忘了这茬事儿。她所做的一切,一半是为了夺回她的权与财,另一半则是为安潇湘赎清这些罪孽,才不惜散尽金钱,帮助懿城中的每一个百姓。
说实在话,即便安潇湘有妹妹,这一切也只是安潇湘的所作所为,也与安潇湘的妹妹,并无多大的干系,但是人们就是这样爱屋及乌。
一切的谣言皆是由宫中传出,她也的确在宫人面前说过,自己是安潇湘的妹妹安黎明,却没料到宫中的人口不严实,竟将这的消息散播了出去,即便身份是安潇湘的妹妹,也已被传得沸沸扬扬。
几个伙计似也想到了这一点,面面相觑之下,谁也没有说话。
静默已久的橙子摆了摆手,吩咐了一句,“走吧,去万民窟。”
伙计们点了点头,便跟随队伍一起去,到了万民窟,却没想到被官兵拦了下来。
万民窟被官兵包围得水泄不通,领头人见是安潇湘来了,恭敬地道,“赌学官大人,此处的难民狂暴,怕伤到了您,您还是请回吧。”
安潇湘探了探头,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巷口,万明窟沉静地一根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连半个人影也看不到。
好歹黑衣也是个赌学官,算夏国的一员官名,所以寻常低阶的官员,还是得恭恭敬敬向她摆个手行个礼。
安潇湘微微颔首,让伙计给几名官员也分发一下快乐水,又多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封的?你们这般封锁围堵,里头的百姓怎么办?”
包围成这样,里头的百姓根本无法正常生活,进出两难,根本是要将他们逼上绝路。
那官员摇了摇头,也是满面不知情的模样,“此处已封了半年有余,我们也是听命行事,不敢揣测大人的心思。”
如此官方的答复,让安潇湘也无法说些什么。锁都锁了半年了,里头的百姓也不知还活着多少。
安潇湘思索再三,还是转身离开了。她又不是圣母,这些个难民与她何干。
官兵们都喝过了快乐水,纷纷与安潇湘道谢,又站回了原处的岗位。
走完一圈后,安潇湘只感觉自己的腿都不属于自己了,却还是不能停下,马不停蹄的去了灶房,最新一批的快乐水又要出炉了,她必须亲自监督,才能不让这些快乐水失了原本的口味。
忙碌了一天,自己的肚子都忍不住叫了起来。安潇湘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叹息道,“不争气的东西,你就不能再忍一忍吗?”
春香实在看不下去,上前劝了一句,“姑娘,您先去用膳吧,这一头交给我就可以了。”
刘言弱弱地点了点头,默默说了一句,“大人,即便是您不饿,这些个忙了一整日的伙计也饿了,即便是那说书先生也并非圣人,不用吃饭喝水的呀?”
屋另一头,橙子已摆好了膳食,也差人过来问候,“大人,您什么时候忙完?姑姑在等您用膳。”
快乐水制作到尾声,但离制作完成还是需要一两个时辰,等她做完,饭都凉了。
见一屋子人都在等着自己,安潇湘也只能点了点头,跟着下人出去了,临行前她又吩咐了一句,“若快乐水冒泡了,你便用那勺子搅一搅,它煮沸了,你便将炉火给熄了,放凉了便好。”
春香点头,“姑娘放心,我会看护好的。”
见如此,安潇湘便点了点头,放心地离开了。
这一批快乐水也是对春香的试探,她相信若春香有问题,迟早会露出马脚,但至少此时不会动手脚,毕竟这一批快乐水也是至关重要的,但凡春香有点脑子,也不会让这批快乐水出岔子,反而会用尽毕生的心血来看护。
安潇湘离开后,灶房内只剩春香与刘言面面相觑地站着,良久也没有说话。
刘言见春香盯着那正在冒泡的快乐水,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姐姐,您要不要歇会儿?从早晨您就没有合过眼了。”
为了这次快乐水的发布会,春香也是耗尽心血,一早便在准备着,亲力亲为的将快乐水端上端下,一分一毫都没歇过。
春香缓缓点了点头,便靠在灶房内的桌案上小愜了一会儿,刘言便上前掌勺,按安潇湘所言,尽心尽力的搅拌着可乐,生怕出了岔子。
而此时,门外响起一阵声响,刘言慢慢的回过了头,便见门外站着一名星云女子,他认出来了,此人正是方才青木流沅身边的侍女雅子。
雅子身着星云轻薄服饰,惹得刘言好一阵面耳赤红,丝毫不似数月前地下赌庄中那游刃有余的老手,仿若一年都没见过一次女孩子一般红了脸颊。他看了一眼正在浅眠的春香,结结巴巴的小声说了一句,“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雅子微微俯首,行了个礼。她抬头看了一眼疲乏的春香,也并未将她吵醒,配合着刘言小声说道,“流沅格格方才回到南宫,越想越觉得这快乐水无比美味,想让牙子带两盅回去品尝。方才本想去拜会黑衣大人,却见她正在用膳,不便惊扰,便径直来了此处,刘言大人应当不会怪罪雅子吧?”
刘言摇了摇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不会不会,只是此处也没有制好的快乐水,您可以去厢房中等一等,我这便差人将快乐水送去。”
“是,”雅子应下,却并未离开,而是探了探头,看了一眼刘言正在搅拌着的黑色液体,露出惊叹的神色,“刘言大人,您这是在做快乐水吗?”
刘言这辈子还真没被叫过大人,一听这雅子连叫他两回大人,他当即兴奋的找不着北了,嘴角都咧到了后脑勺。
“是啊,雅子姑娘。”挪开两步,让雅子瞧的更清楚了些,手却仍握着那大大的勺子,均匀地搅拌些。
雅子佯装好奇一般,上前两步踏入了灶房内,站在了刘言身侧,问了一句,“也不知道这快乐水是用什么做的,味道能如此甜美。”
“这个…黑衣大人还真没有同我们说过,实在不好意思。”刘言又用勺子挖起了两瓢,又顺着哗啦啦倒了下去,将快乐水的甜香味散发而出。
“无妨,那刘言大人能给我搅一搅吗?看起来好似很好玩的样子。”雅子笑容甜美,让刘言毫无防备之心,便将勺子交了出去。
掌勺看似简单,但搅上一个时辰却是个累活,并不好玩,此时交出了勺子,刘言也忍不住揉了揉酸痛的手臂。
雅子轻轻搅了几下,又就着勺子嗅了嗅快乐水的味道,感叹了一句,“果真香甜,不愧为快乐水,喝了便能有快乐的感觉呢!”
说罢,雅子便将勺子放下,轻轻拍了拍手,又极知礼数地弯身行礼,大大满足了刘言的虚荣心,“既然刘言大人有要事缠身,雅子便去厢房等待快乐水,告辞。”
说罢,雅子便我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留下满面痴笑的刘言。
自从那一日之后,刘言便收敛了许多,再未去过赌庄之类的地方,今日还是头一回与姑娘有如此亲密的接触,实在忍不住心神荡漾。
刘言却不敢走神多久,雅子刚消失在视线之中,他便反手又抄起那大勺,重新掌勺搅拌起快乐水。
……
此时,安潇湘方采用完膳,打算午睡一会儿,便被一阵喧哗声引开了注意力。
橙子又一次开门,“主子,又不好了。”
安潇湘有些迷茫地打了个哈欠,坐起身看向橙子,“怎么了?明香茶坊又怎么了?”
又一阵脚步声传来,墨白与一个鼻青脸肿的人站在了门外,喘着粗气,“这…这一回不是明香茶坊,是望月楼!”
“望月楼?”
安潇湘此时才想起,早晨时她便带着一大群人去砸了场子,一直未来得及收拾望月楼那个妖孽。
而墨白身后站着的那个人又极其眼熟,似乎就是早上那堆砸场子的人其中一个。
此时那人鼻青脸肿的模样,险些让安潇湘认不出来。他显是来得匆忙,上气不接下气,“方才…方才那个小白脸报了官,我们的弟兄全都被抓进了官府!”
“啥?他居然还敢报官?”安潇湘不敢置信,直接起身便往外走去。
橙子皱眉,“去官府还是望月楼?”
“不行,两边都不能去。”安潇湘顿了顿脚步,又往回走。
此时明香茶坊与安柚茶坊交锋地正厉害,根本无暇顾及望月楼那个妖孽,若此时再传出一些流言蜚语,将安柚茶坊陷于不义之地,这场赌约怕是会不战而败。
安潇湘再略一思索,“墨白,你带着令牌将弟兄们接回军营,至于望月楼那个小白脸,先不要管他。”
首当其冲是先解决明香茶坊,再解决望月楼,所以先将它摆在一边儿置之不理才是明智之举。处理了外忧再处理内患,在世人眼中,望月楼与安柚茶坊至始至终都是一体的,所以可以暂且不提。
但明香茶坊是实打实的来抢生意,她实在无法坐视不理,而且战帖今日才下了下去,她怎么可能认输?
虽说砸场子的人是黑衣,早已传遍了整个懿城,但若她真的亲自去领了人,那便是真的承认了,流言与亲口承认的是完全不一样的,把柄这种东西自然是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