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潇湘看着千陇,又挪开了视线,“不知道。”
千陇狐疑,安潇湘这眼睛雪亮,根本不像瞎了的模样,却只能又帮她捂着另一只眼睛,“这是几?”
安潇湘定了定神,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紧皱着眉,“不知道。”
安潇湘这幅似真似假的模样,让千陇也有些摸不准,她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便应下,“那你便好生歇息,这几日不要出去乱逛,养养眼睛,不要见强光。”
说罢,千陇便留下了伤药,离开了。
直至此时,橙子似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主子,您的脸是怎么回事?”
橙子根本看不见,又如何得知她脸受了伤?
安潇湘摇了摇头,手又摸上了自己的脸,触上了左眼,“我也不知道,但兴许很快,便会水落石出。”
说罢,转而又吩咐橙子一件事,“去将宫中册目拿来,还有双双也牵来。”
橙子有些疑惑,却又没有多言,便去吩咐人拿了。
安潇湘的手一下一下推敲着桌面,真相如何,是时候该查了。
此时,无生宫中。
千陇与墨华立于大殿中央,神色恭敬,“皇,王后醒了,精神似乎不错。”
层层叠叠的玉阶之上,暗墨色王座之中,至高无上的帝王倚着王座闭目养神。他似乎极为疲倦,让人觉得他周身萦绕着一种暗淡而忧伤的情绪,听见禀报,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千陇看了一眼旁边的玻璃,得到示意后,又接着禀报道,“王后身上有些许毒,不过已被碧玉回魂丹稀释的所剩不多,王后的眼睛…似能瞧见一些光亮,还是半盲的。”
千陇想,安潇湘是瞎了一半,只能瞧见弱光,所以眼神才会那么飘忽不定,但又不可能装的如此像,她可是见过不少真正的瞎子,怎会分辨不出真瞎与装瞎的区别?
话罢,便听见王座之上传来那熟悉而摄人心魄的声线,即便疲然,却也带着极强的压迫与威慑感。他似乎毫不在意,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孤知道了。”
见状,千陇只好慢慢推至一旁,与墨华一同退出殿外,此时无生宫殿中,只剩夏无归与玻璃主仆二人。
又有人来禀报,“皇,王后拿走了宫女籍册。”
玻璃看了一眼王座之上,疲倦地闭目养神的帝王,他面无表情地点头,替他应下,“知道了,王后若要看,便让她看,左右夏宫中所有的宫女,都在潇湘宫。”
夏宫中原本便是没有宫女的,有的只有侍卫,一片男人,直至王后入宫,这才新寻秀女伺候,所以,所有的宫女安潇湘都见过,还有何需要遮遮掩掩的?
安潇湘抱着双双,抚摸着双双,只觉得它似乎没有水波纹中那般活泼机灵,倒是乖巧沉静。
双双似乎总会往同一个方向看,而那个方向是安潇湘鲜少有踏足过的地方,她便支开了所有人,自己溜着双双走。
安潇湘牵着双双,跟着双双的脚步,却来到了刑司。
为何双双会想来刑司?
似乎每接近一步刑司,双双便会更加激动一分,连尾巴都止不住的摇。
那里面,是什么人?
近年的夏国犯罪越来越低,犯人也少了不少,刑司里头清冷的很,许多刑具都似乎积了灰,仅有牢房外的桌椅板凳一尘不染,常有人坐。
安潇湘跟随双双,走过牢房去了后院,在门口有一个狗洞,里头摆放着不知多久没用过的狗碗,边上也是脏的不成样子的狗窝。
但双双似乎很开心,看着这些东西便扑了过去,摇起了尾巴。
似乎听见院内的动静,原本的守卫走了出来,见有一女子身着蓝衫,面覆薄纱,当即便吓得跪下,“……王后。”
安潇湘撇了他一眼,故作不知的应了一声,“嗯?你说什么?”
听见安潇湘疑惑的声音,那人收敛起哆哆嗦嗦的模样,爬了起来,“您不是王后,莫非是王后身边的橙姑?”
这宫中,仅有安潇湘与橙子每日覆着面纱,且居住这般偏远的刑司,自然鲜少见过安潇湘的真容,认错也是常事。
安潇湘将错就错,又应了一声,“不错,是我。”
见眼前此人,是宫中极为好相与的橙姑,那人默默松了口气,又赶忙搬出此处最好的椅子,半分不敢懈怠,“橙姑竟独来刑司,恕我等招待不周,不能给您沏茶。”
刑司这种地方不死人便已不错了,还想要好吃好喝招待着是不可能的。
安潇湘也没有介意,就着那椅子便坐了下来,看着眼前侍卫谄媚的模样,摆起了大人物的款,“我呢,也仅是有些事儿想问问罢了。”
在这个位置当差了数年,能得见贵人自然是登云梯的好机会,那人万分不敢懈怠,“是,是,小人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安潇湘看了一眼旁边的双双,“你以前养过双双?”
那守卫赶忙摇头,“不是不是,那是前几年的侍卫放的,我也不晓得是谁,这儿的侍卫呀,早已换了一批,以前的事儿谁晓得哟……”
“换了一批侍卫?什么时候换的?”
“约莫两三年前?我也记不得了。”
侍卫说的这番话,意思很显然,几年前的大变动,将夏宫中所有人都换了个遍,估计去问别的人也是这般。
安潇湘又溜着双双,路过了一片园子,多瞧了两眼,却见有人背对着窃窃私语。她悄悄走进去听,
“听说这里头原先是养猪的,真不晓得何时能调离这个岗位,真愁人呐。”
“哎,别说了,就这臭气熏天的日子,难熬也得熬下去呀…”
“唉…你听说了吗?先前的王后在此处住过呢!”
“怎么可能?王后这般尊贵,皇又这般宠爱她,怎会让她住的猪圈来?”
“我可是听先前的老人说的,此事绝不可假。”
“真的假的呀?不对,无论是真是假,你都不该如此议论王后,脑袋不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