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这顿晚膳，各人不喜不悲，虽不至于哭丧着脸，但也开心不到哪里去，特别是云若夏，虽说云若春去了，她便能一人住一间屋子，只是这么多年她们都住在一处，如今突然少了一个，另一个能开心到哪里去。</P>

云若春努力咧出笑容来，解说道：</P>

“瞧瞧你们，我这是到衙门上工，不是被卖到衙门去，一个月还能有三日休沐假呢，到时候我就骑着零八四六回家来。”</P>

云老娘只觉得今日张氏炒的肉发酸，任她嚼在嘴里，那是愈发的酸涩发柴，难以下咽，</P>

“这衙役可不是好做的咧，而且你是新来的，那些苦的重的活，定是让你干的。”</P>

“那是自然的，谁都有这个过程，我自是接受的。”</P>

“你接受接受，当衙役遇到歹徒，还要冲在前头，冲锋陷阵的，你虽是劲儿大了些，可也难敌兵刃锋利，这可不是一门好活计。”</P>

“可做哪门活计不危险的？”</P>

云若春把夹起的肉放回碗里后，继续说道：</P>

“苓姐儿跑青城不危险么？夏娘为着三五子与人争论，不危险么？初姐儿到仁安堂去面对情况不明的病人，不危险么？人只要活下去，就跟把刀架在脖子上一样，生死有命，富贵在天。”</P>

云老娘咽下那块发酸的猪肉，抖着手又将碟子里的酸菜都扒拉到碗里来，打趣儿道：</P>

“你自是上过一两年的学堂，学着满脑子的歪理，我是说不过你的。”</P>

“娘，我是真心喜欢做这门子活计的。”</P>

这话一出，云老娘是彻底没辙了。</P>

她自认在两个女儿中格外偏爱云若春，只因她这春姐儿太苦，生下来一身蛮劲儿，遭尽别人白眼非议，</P>

明明样貌不差，却没有儿郎瞧得上她，可她偏偏又很懂事，帮衬着家里头忙活来忙活去，就算是夏姐儿经常耍滑头偷懒，她都没有半句怨言。</P>

眼下她的能力被别人看到，被别人认可，不再充当别人眼中的怪胎，也算是一件好事，她该高兴才是。</P>

“你喜欢做，你就去，要是做下去觉得不开心，或是不适合的，大可把活计辞了，回到家里边来躺，咱们家，也不欠这么些一贯两贯的铜板儿。”</P>

“好。”</P>

云苓打上一个饱嗝儿，她可是饿了几天的，嗅着张氏做的饭菜，那是再也忍不住要饱吃一顿的，所以就在各人止住筷子时，迅速下手，先把自个儿的肚子填饱再说。</P>

“阿奶，我跟你说，姑可厉害了，在追击人贩子的时候她……”</P>

云苓把她们如何是跟踪人贩子的事细细说了出来，因她也学着刚子讲段子的抑扬顿挫，把故事说得峰回路转，听得众人连口气都不敢喘一下，连桌上的饭菜凉了也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