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木终于松了口气,挥挥手,对庆奎道:“庆老头,快随你孙女回家养伤去吧,我这边还有公事要办呢!你可别再给我添乱了。”
“诶,诶!”庆奎连声答应,随后在庆琬儿搀扶下,转身慢慢向公堂外面走去。
出了公堂,庆琬儿拍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娇嗔道:“爷爷,可吓死我了,幸亏一你今天碰上一个好官,不然这事怕是无法善了!”
庆奎若有所思说道:“琬儿,若是将来你能婚配到这样的郎君,爷爷那怕死也瞑目了!”
庆琬儿闻言低头娇羞道:“爷爷,孙女知道以当下自身的条件还配不上他,不过,你若能劝止住爹爹不搬去秦国,孙女也不是没有接近他的机会!”
“哦!”庆奎闻声停住脚步,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孙女,惊喜道:“这么说,我这大孙女是看上那小子了?”
庆琬儿毫不迟疑地点点头,随后便猛夸道:“爷爷,你看他不仅人长得丰神俊朗,在公堂上断案似乎也是如有神助,还有他作得那诗,更是令人拍案叫绝,而且年纪轻轻就当到了六品官,依照他现时自身的条件,孙女估计,就算找遍当今各国,都很难找出能与之比肩的人!”
庆奎跟着笑眯眯凑趣上一句:“关键他还是个好官!是不是?”
那晓得,就在此时,庆琬儿却突地一拍脑袋,惊叫一声:“糟了!爹爹他们在我来府衙之前已往秦国那边去了,我们赶快去追吧?”
庆奎一跺脚:“怎么不早说,快走追他去,你爹爹若敢真的搬去秦国,看我不打折他双腿!”
送走庆奎祖孙俩人,陈晓木终于喘了口舒坦气,看看天色已晚,正准备宣布退堂,恰好黄启德的家人在此刻踩点送来五千两罚银的银票,陈晓木当即拿出其中的两千两银票,分别给了姚三娘和季婆婆每人一千两,叮嘱她们拿着这些银子回家好好过日子,姚三娘和季婆婆接过银票,马上跪倒在陈晓木面前千恩万谢,陈晓木连忙上前将其一一扶起来,重又对她们慰勉了一番。
叶笃正这时也开始收拾条案上录好画押的口供,准备拿到后堂存档,门口看热闹的人群也由先前的拥挤不堪,渐渐变成了松散状态,围在最外层的人已经散去了不少。
就在大家认为今天到此为止,退堂已定之时,突然从正在散去的人群里冲出一个眉眼俊朗,年纪大约有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飞奔着冲到公案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动作之快,连站堂的衙差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陈晓木一愣,只好在官帽椅上从新坐下来,拿眼睛盯着这个年轻人,等待他开口诉说事由,原本准备散去的人群,见此情景也都纷纷驻足向着这边观望。
年轻人跪在公案前,先是左顾右看了一番,而后又回头向人群中匆匆张望了一下,似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陈晓木一拍惊堂木不耐烦道:“下跪之人报上名来,到底是因何事跪到堂前?”
年轻人闻声浑身一哆嗦,这才呐呐说道:“通判大人,草民名叫周治,家住新京城里的南街巷,今有一事求大人为草民作主!”
陈晓木放缓语气,慢声道:“说与本官听听,本官若是能作主,一定为你作主!”
周治略想一下,说道:“草民先前是个牛贩子,就在去年秋天准备到蒙兀国去贩牛之前,除了带足此次贩牛的本钱,又将前两次贩牛积攒下来的利钱一千两银子,交于妻子方氏收藏,谁知草民这次在蒙兀国买牛的时候,遭遇到当地的牛贩子和官府合起伙来算计,不仅买牛的本钱被当地官府没收,连人都被抓进官府大牢,因草民在当地人生地不熟,也没有人出头为草民奔走打点,一直到今年秋天,幸而草民有一个姐姐在外面回家探亲,才从邻居口中得知,草民自从去年秋天去了蒙兀国贩牛,就一直没有回来过,便一路追寻蒙兀国将草民从大牢里救了出来,那晓得,在回来的路上又遇上郑楚两国打仗,新京城当时正被楚国人占据,没法又和姐姐在城外躲了十多天,一直等到楚国人被打败撤走,这才进到城里来!没料想,回家一看,家中的老宅早已经易手换了新主人,经和邻居打听,才知道,就在草民离家不到两个月的时候,妻子方氏便托人卖了房子搬走了,至于搬到什么地方去,邻居也不是太清楚,只是说他大约在一个月前,曾在城北合庆街刁家油坊附近见过她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于是草民就和姐姐合计了一下,决定直接去到刁家油坊附近蹲守,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在草民蹲守到第三天傍晚,天将黑的时候,果然看到那方氏怀抱婴孩,从油坊里出来送客人,草民心急之下,便急步跑上前去拦住她,谁料那贱人竟说她根本不认识草民,并大喊油坊掌柜刁一水的名字,让他带着油坊里的伙计,出来殴打草民!幸亏草民的姐姐会些拳脚功夫,才不至于在当时吃亏,后来经附近围观的街坊劝说,便一起来到新京府衙见官,贾大人在询问前因后果后,又找来原来草民的邻居作证,才知道原来草民所言不虚,并不是如刁一水说得那样,是草民见他妻子长得漂亮,故意上前调戏,不过让贾大人为难的是,因当初草民与那方氏结亲匆忙,并没有到官府这边登计领取婚书,故而草民与那方氏的婚姻并不被官府这边承认,官府这边也没有处罚这对奸夫淫妇的理由!”
之后经过贾大人从中调解,再加上草民对方氏那贱人已经心灰意冷,只要求方氏能将草民临走时交给她收藏的一千两银子还给草民就可,从此也不在与她纠缠别的事情。”
说到这里,周治鼻子里开始忍不住向外呼呼喘着粗气,想必已是气得不轻,稍稍平息一下胸中的怒气,周治接着说道:“想不到,这个贱人一听到我提起当初交给他收藏的那一千两银子,立马一口否认,称说根本就没有这回事,是我在存心想讹她!起初,贾大人问我有没有证人!说来我父母已在前些年先后离世,一千两银子又不是什么小数目,此等密事又怎能让外人知晓?草民自然也就没有这事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