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舷梯,双脚踏上坚实的土地后,阿德米索尔心里没来由地感到安心。
说是到了贝克兰德,其实并不完全准确。
阿德米索尔上岸的地方是塔索克河入海口的码头,虽然在行政划分上属于贝克兰德,但属于郊区中的郊区了。
想要抵达贝克兰德城区,还需要转搭轮渡,沿塔索克河逆流而上。
阿德米索尔没有选择立刻换乘轮渡。
遵循灵感的指示并结合身上携带的现金数量,他迅速找到一家干净整洁的中档旅馆先安顿了下来。
阿德米索尔花费了一晚上的时间,彻底吃透了阿比梅尔·帕尔利斯曼从生到死的全部经历。
这位子爵的幼子16岁在东拜朗遇见了他的老师,成为“怪物”加入生命学派,在他23岁,更准确地说是在上个月,他晋升“幸运儿”时突然失控。
幸好他的老师当时就在一旁,及时做出了应对,没引起外界的关注。
阿德米索尔将笔记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转动手杖的手柄,卸下它,里面有东西。”
又开始搞这一套。
阿德米索尔虽然心中腹诽但还是依言照做了,卸下的手柄中嵌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淡红色的液体。
“喝下药剂你的外貌将相应地产生变化。”
这么神奇,能模拟类似无面人的能力?
灵感没反馈有任何危险,阿德米索尔拔开了玻璃瓶塞,将淡红色的液体倒入口中。
随即他的脸庞像是变成面团一样开始缓慢改变形状,皮肤的颜色也渐渐深重,最终变化成了笔记本首页照片上的年轻男子:阿比梅尔。
还是比不上无面人啊,亲身试过魔药效果后的阿德米索尔在心中感慨了一句。
不像无面人可以随心所欲地变换容貌和身型,这个药剂只能在一定范围内改变五官和脸型并且无法改变身型。
所幸阿德米索尔和阿比梅尔长得本就有些像,身材也几乎一致,变化的效果很不错。
阿德米索尔下意识地想起了昨天瑞乔德双手伸入圆环中摸索的样子。
看来这个身份不是乱选的,是命运安排我给人家当儿子嘛。
这么想好像也没舒服多少…
“哇,你喝的是什么?变得好看了哦。”盘缩在床上的乌阿吉特昂起头,惊喜地说道。
阿德米索尔没有理它。
一条对着太阳唱歌的傻蛇懂什么审美?
他低下头接着把笔记读完。
“这个魔药的效果是一个月,在到期前召唤我的信使,我会送新的魔药。”
笔记的最后一段文字记载着瑞乔德信使的召唤方式。
轻轻合上笔记,阿德米索尔起身给自己冲了杯咖啡,轻轻吹拂掉冒出的热气,他小心地抿了一口。
一个月的期限,这或许是生命学派的控制方式。
这魔药一看就不是“药师”能做出来的,应该是“魔药教授”?
他摇摇头没有继续深想,至少目前看来生命学派对自己的态度还是以善意为主,瑞乔德还救了自己一命,这点小动作不值得放在心上。
……
第二天清晨,穿戴整齐的阿德米索尔搭乘来往于塔索克河的轮渡,逆流而上一直到达贝克兰德桥区的码头。
空气中刺鼻的煤炭味道混合着塔索克河散发的恶臭味共同刺激着阿德米索尔的喉咙,让他忍不住干咳一声。
极目望去,四周围绕着淡黄的雾霾,码头上的煤气灯完美地诠释了丁达尔效应,亮黄色的灯光化为光晕。
四周的可见度有限,阿德米索尔无法看见码头的全貌,只能通过周围的喧闹声,判断出似乎人很多的样子。
p25指数爆表了。
阿德米索尔突然有些怀念起廷根市清新的空气。
他拿出手帕捂住了口鼻,提上手杖和手提箱,跟随着人流,缓慢走出码头。
突然,他的身体本能地向左偏转,躲开了准备故意撞他,借机摸点东西的少年。
“贝克兰德的大雾就是一场年轻人盗窃罪的嘉年华,在雾的掩护下,某些人将试图帮你丢掉任何藏不牢靠的现金、袖珍书或迷人的‘怀表’。”
阿德米索尔突然想起《廷根市老实人报》上曾有人这样评价过贝克兰德的大雾,当时他以为是夸张,现在才知道完全没有。
心中感慨一句,他没扭头去确认那个试图撞他的少年,大踏步地离开码头,来到外面的大街上。
“贝克兰德地图,只需要一个便士。”
清脆的叫卖声引起了他的注意,街道边一个骨瘦如柴的少年挥舞着手中的地图卖力地向来往的人群推销。
阿德米索尔走上前,递上一便士的硬币,换回一张印刷质量尚可的贝克兰德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