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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贱人呀小产了。”
“人还没回到无晴居就不行了。”
听见“谷雨”如是说,阮绵绵忍不住大笑出声,满眼神采熠熠,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得了什么宝贝。
“当真?!”
“千真万确。”
“哎哟,那场面,贵人您是没见着!”
宋微尘从阮绵绵身后蹦跶到她眼前,兴奋的连说带比划。
“小贱人捂着小腹一直嚷嚷坠痛,奴婢最初也不知道她是怎的了,我说去医馆请大夫过来吧她不要,一个劲儿让我去找稳婆。”
“这……司尘大人尚未婚娶,奴婢实在没经验呀,稳婆的门开在哪儿都不知道,等我去青山村找到人请回府时,黄花菜都凉了。”
“那屋子一股血腥味,奴婢压根儿不敢进,里面发生了什么也是后来听稳婆说的,据说呀……”
她故意卖关子。
“哎呀你快说呀!”阮绵绵一脸急切,生怕漏听了一个字。
宋微尘四下一瞥,像是怕被别人听到似的,弯腰凑近阮绵绵悄声道,
“据说已经怀孕六月有余,胎儿都成型了,只是那小贱人单薄不显怀罢了。”
“是个男孩,白乎乎的一团,胳膊腿儿还很有劲,听说小产出来的时候还会动呢,死死抓着脐带不撒手,哭声像小猫!不过只活了半柱香的功夫就彻底断气了。”
……
“哈哈,报应!”
阮绵绵笑得毫不掩饰,区区一个平民琴师,那日居然敢借势扇她耳光,真是活腻了!这下好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没了孩子就等于没了依仗,看她以后还如何嚣张!
“司尘大人知道她掉了孩子这件事吗,可有何表态?”
“知道,自然是不悦,碍于小贱人小产虚弱倒没发作,但也没给好脸色,只是闷闷的说了一句让她好生歇着就走了,说是急着去见贵人。”
宋微尘一面说一面暗自咂舌,她这些年当情感类“中之人”主播,成天给大家分享故事这工作是真没白干啊……这小词儿捅的,连她自己听着都真真儿的。
幸亏编排的是自己,不然就这等“专业级宫斗搅屎棍”的业务能力,她要真想搅和,还不得把三千佳丽的屋顶给掀了。
……
“这么说小贱人失宠了?该!”
看得出阮绵绵对她的情报很满意,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舒展开来,半眯着眼低头从桌上取了冰镇好的雪莲羹小口啜品。
抬头低头之间,一头珠翠琳琅作响,虽然光线昏暗,但那支有着许多翡翠叶子的金簪依旧难掩其璨,那光芒合着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杜鹃,还有冰窖义庄里的小桉——刺的宋微尘眼睛发红发酸。
本来因为庄玉衡的关系,不想用太出格的方式惩治阮绵绵,但今晚,她真的忍不住。
打定主意,宋微尘又换了一脸媚笑,双手搭在阮绵绵肩上给她卖力捏了起来,边捏边假装发现新大陆的口吻,“原来小贱人心心念念的就是这支簪子啊,果然是巧夺天工!”
“什么?”
阮绵绵头一偏眼一乜,“你是说那个贱人居然敢觊觎我的东西?”
“就是您头上这支有翡翠叶子的簪子。”
宋微尘手上给她捏肩不停,
“大抵是这两日搁您这见着了,今儿一早就诱着司尘大人去给她寻,说是要一支一模一样的,翻遍寐界也要找到。”
“哼!”
阮绵绵将那尚盛着半盏雪莲羹的净玉汝瓷刻花盏往桌上一甩,贵如金玉的瓷盏应声而裂,看得宋微尘一阵肝儿疼。
“她也配!”
阮绵绵一抬手,将头上那只翡叶金簪取了下来,对着烛火向宋微尘炫耀,只见簪身上隐隐绰绰錾刻着一个“阮”字。
“别说寐界了,就是她有本事去上界翻个底朝天也没用,普天之下仅此一件。”
“这翡翠名唤‘玲珑’,并非世间俗物——在上界密山丹水之中有一种吞玉兽专门吃丹水里的白玉,经过成千上万年之后,会在其胃袋里形成玲珑,这种神兽如今已经灭迹,世间绝无可能再有相同的金簪。”
……
宋微尘眼色深沉,她终于如愿套到了想要的信息。
所有的证据都在指向阮绵绵正是杀害小桉的罪魁祸首,可她的杀人动机是什么,为什么要杀一个无足轻重的侍女?
还是说……无足轻重就是最大的动机,就如同阮绵绵可以轻易给她下打胎药,可以随意虐凌杜鹃是同一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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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烛火摇曳,眼看燃尽将熄,宋微尘去一侧斗柜上取了新蜡意图换上,她做的很慢,有意让阮绵绵发觉“不对劲”。
可阮绵绵只是半闭着眼睛满脸的享受,并未察觉有何异常,她还在回味宋微尘告诉她的关于桑濮小产的那些细节——实在太解恨,回味百遍都不够。
突然,阮绵绵意识到了什么,突地睁开了眼睛。
“你刚刚说汀风哥哥深夜急着去见贵人?见谁?”
宋微尘正在慢慢取下灯罩准备换掉残烛,专注的头也不抬。
“似乎是去夜会长公主。”
……
“秦雪樱?”
阮绵绵本来满心舒爽,脸上漾起的笑意连半明半寐的烛火都遮掩不住,但听见墨汀风夜会秦雪樱她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