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崖风雪渐渐止息。</P>

那种迸开裂纹的声音依旧在持续着。</P>

但陈云溪依旧只是平静地坐在那里。</P>

至此，那种风声才终于缓缓落入了张小鱼的耳中。</P>

那些世人肉眼不可见的东西，反而在那些风声的轮廓里，极为清楚。</P>

那一剑不见起势，贯穿那个白发剑修而去，一直向后而去，亦没有终止。</P>

“因果剑之下的人间一线，确实天下无不可死之人。”</P>

陈云溪的声音很是惊叹地响起。</P>

这个白发剑修眯起了眼睛。</P>

“但人间一线这么长的起手式，你又是如何做到掩盖的？”</P>

丛刃低头看着手里的那柄剑，那是张小鱼的山河剑，方寸身承神河一式磨剑崖绝学，都近乎崩折，自然不用说这柄剑。</P>

当这个白衣剑修低下头来的时候，那柄剑便已经碎得只剩下一个剑柄了。</P>

“我在山崖之上折桃花的时候.....”</P>

丛刃转头看向了那只落在了高崖积雪之中的桃花，轻声说道：“这一剑便开始了。”</P>

陈云溪轻声说道：“但这一剑，并没有落在崖上。”</P>

丛刃微微笑着。</P>

“高崖之上，前辈面前，我哪有出剑的机会呢？所以那一剑，依旧是落在了岁月里。前辈如果想不起来的话，不妨好好想一想，究竟在什么时候，前辈步履蹒跚，前辈跌跌撞撞，前辈无暇他顾。”</P>

跪在风雪里的张小鱼好像明白了什么，骤然回头看向人间北方。</P>

有些很是凄苦悠远的声音，从那些海风里悠悠而来。</P>

何由青山笑我，原是人间吹角。</P>

这是清角城名字的由来。</P>

于是他好像再次回到了那个夜晚。</P>

自己在城中见过了乐朝天，二人不欢而散，而此后，自己第一次真切地见到了陈云溪。</P>

仿佛是记忆里的故事出现了谬误一般。</P>

在那个夜色平和的溪畔。</P>

自己却很是清楚的听见了一声剑出鞘的声音。</P>

.......</P>

明月碎了满溪。</P>

神魂近乎被斩开的陈云溪静静地捧剑站在溪畔。</P>

那些白发垂落着，像极了人间十月，高崖之上纷纷坠落的风雪一般。</P>

张小鱼便在他身旁。</P>

山河剑便在他的身后。</P>

在此后的故事，应该是怎样的呢？</P>

陈云溪眯起了眼睛。</P>

鲜血滴落，明月碎了满溪。</P>

于是自己与张小鱼说着山河观‘人间流影’的猜测，而后捧剑辞别，直去高崖。</P>

但是故事的模样变了。</P>

有白衣剑修不知何时而来，立于张小鱼身后，伸手拔出了那柄安静地躺在鞘中的山河剑。</P>

剑上有风雪。</P>

剑上还有一瓣被风吹落的桃花。</P>

清角城外的故事里，又如何能够见到这样的东西呢？</P>

这一幕极为迅速。</P>

白衣剑修执剑而立，山河剑寸寸碎裂，却有某种更为惊骇的东西自其中爆发出来。</P>

于是只有神魂的白衣剑修，在刹那岁月的火光里，与陈云溪擦肩而过。</P>

白衣飘摇，白发垂落。</P>

明月碎了满溪。</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