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风雪宫门之事(2 / 2)

......

令尹离开了皇宫,在风雪里毫无存在感的走着。

黄粱九司自然早已不闻于世人,反倒是更下级的京兆尹,成为了世人眼中的常客。

是以纵使他身上穿着那身古楚令尹之袍,亦是无人认得这便是曾经他们的奉常大人。

奉常大人自然不是什么神秘的人。

只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

大风治下,礼神祭祀,已成虚设,自然无人在意奉常大人是谁。

只是今日却是有人在那里等着他。

是一个模样丑陋的人。

令尹大人去年在假都闲逛的时候,也曾见过这样一个人。

只是很显然,当时的此人与现而今的此人,气质是截然不同的。

柳三月之事,假都之中,也只有陪帝与京兆尹稍有了解,是以令尹大人自然不知此人是谁。

风雪里的孤独老人,遇见了这样一个人,总归是要有些警惕。

令尹大人停了下来,站在那里皱眉看着柳三月,不知道这个名声狼藉的无名之人在这里做什么。

“你是谁?”

柳三月直言不讳。

“柳三月。”

令尹苍老的瞳眸骤然一缩。

“槐都兵部侍郎,柳三月?原来是你?”

柳三月轻声笑了笑,说道:“自然是的,只不过那是曾经的事。”

令尹自然看得出来是曾经的事。

柳三月是什么人?

容貌不凡,道衣飘飘的北方道门骄子。

而不是现而今狗见了都嫌的模样。

“我现在不过是神女的囚徒罢了。”

柳三月倒是很平静。

只不过令尹显然平静不起来,一个槐都的兵部侍郎,出现在黄粱,而且还与神女有着瓜葛,无人知晓这后面是否便是有着极大的变数。

柳三月自然看得出来风雪里沉默着令尹在思虑着什么,平静地说道:“令尹大人不必担心什么,我与神女之事,非人间之事。”

令尹依旧皱着眉头,看着柳三月说道:“所以你在这里等我做什么?”

柳三月看向令尹身后的那处被风雪遮掩的皇宫,缓缓说道:“那些巫鬼道之人,是大人授命入宫的?”

令尹深深地看了柳三月许久,而后沉声说道:“你如何知道?”

柳三月微微一笑,说道:“只是刚好看见了一些东西而已。”

一如刘春风当初说过的那样。

道韵与巫鬼冥河之力,是极为相斥的。

柳三月的神海虽然依旧没有复苏,但是却也是能够察觉到风雪之中的那些隐晦的巫鬼之力的痕迹。

令尹皱着眉头站在那里。

柳三月却好像只是专门来问一问这个问题一般,问完了之后,便什么也没有再说,似乎很是怕冷一般,缩着手,从令尹身旁走了过去。

“大人确实好手段。”

来自遥远的北方槐都的兵部侍郎的称赞,显然是难得的。

只是令尹大人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柳三月的出现,过于诡奇。

不止是槐安人,便是黄粱人,都以为这个槐都兵部侍郎早已经死在了大泽中。

或许是为了让令尹大人安心,柳三月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

“大人不必担心,我只是一个风雪过客,看戏的人罢了,台上的事,与我无关。”

柳三月停在那里,回头目光深沉地看着令尹大人的背影。

“只是觉得很有意思罢了。”

......

寒蝉回到悬薜院的时候,两个小少年正在剑院里烤着火。

修行剑势之道自然是极为枯燥的。

是以齐先生不在,两个小少年便偷偷回到了那个小居室门口,把炉子搬了出来,舒舒服服地躺着。

此时听见脚步声,倒是吓了一跳,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等到看见是寒蝉的时候,又躺了下去。

“蝉哥儿你回来了啊。”

赵高兴在那里有气无力地说道。

自从慢慢熟了之后,赵高兴他们也没有再叫什么寒大哥了,什么蝉哥,蝉哥儿,腾格尔,一通乱叫。

寒蝉本来也有些愁闷。

毕竟陪帝反将一军,自然不是什么快乐的事情。

只是看见两个小少年偷懒的模样,倒也是有些一些懒散的心思,走了过去,把赵高兴的腿给挤开,凑在炉边,抱着膝头坐着。

一旁的宁静看着寒蝉眉宇间的愁绪,倒是问了一声。

“蝉大哥你不是要做陛下了吗?怎么好像还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寒蝉在风雪长街那些人跪下去之后,便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宁静与赵高兴自然是知道的。

大概也是过于兴奋了,两个小少年静不下心来去看石头,所以就干脆围着火炉畅想着。

赵高兴甚至已经想好了,因为自己与蝉哥儿很熟,所以最后走后门,去做镇北高兴大将军,然后草菅人命,鱼肉百姓,最后被下辖的人们造了反,把自己吊起来千刀万剐,尸体都喂了狗。

毕竟自己心里有数,自己这样的少年,在乱世里,大概就是一个炮灰,只能幻想着走后门爽快一下。

少年胡思乱想反正不犯法。

别说,赵高兴三观还算正,虽然想了自己草菅人命鱼肉百姓,但是也知道这样是会被剁碎了喂狗的。

寒蝉自然不知道两个少年想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本想和两个小少年说下宫门口的事,但是转念一想。

和他们说个锤子。

少年心性,大概就是——蝉哥你不要怕,干脆直接闯进去,一刀把那狗陪帝给剁了,我们给你撑腰。

果不其然,寒蝉甚至还没有说,赵高兴就已经攀着他的肩膀了。

“是不是那狗陪帝出什么阴招了,蝉哥你不要怕.....”

寒蝉无奈地捂住了耳朵。

宁静倒是没有像赵高兴这样胡言乱语,看了一眼寒蝉紧锁的眉头,然后把赵高兴拉到了一边,说道:“高兴你让蝉哥安静一下吧。”

赵高兴眉头一皱,察觉到事情不对劲,继而转头看向了宁静。

“不对啊,这不是你先问的吗?”

“......”

宁静诚恳地认着错。

“我错了,我不该问的。”

寒蝉只是挥了挥手,说道:“没事没事。”

两个少年安安静静地待在了一旁,让寒蝉烤着火安静了一阵。

虽然这样的事情究竟如何,方知秋他们自然会认真考虑。

只是既然已经成为了被举起来的火。

寒蝉自然无法置身事外。

是以也是在那里认真地梳理着这些事情的脉络。

只不过寒蝉终究只是一个流云剑宗的杀手,不可能事事皆通。

方知秋也不能像寒蝉那样,对自己刺杀的目标诚诚恳恳的照顾着。

术业有专攻。

剑院里安静了许久,两个少年大概也是有些被凝重的气氛感染了,赵高兴都没有再高兴了,抱着自己的剑,坐在炉边,看着院外风雪,感叹着。

“今日十三了吧。”

今日确实是大风历一千零四年的正月十三了。

这个年快要过完了。

只不过这场风雪还没有停止的迹象。

宁静也是有了一些迷茫,虽然二人只不过是初入院中的小学子,但是俨然也将自己当成了书院的一部分了。

“院里若是赢了宫里的人,那神女大人的事怎么办?”

这不止是宁静的迷茫。

也是所有人的迷茫。

所以刘春风他们从始至终,都只是说着举火。

而不是燎原。

寒蝉转回头,看着坐在里面的两个小少年,轻声说道:“慢慢来吧。”

举火自然是有意义的。

譬如这两个也开始有了使命感的少年一样。

也许微不足道。

但没有大火是突然烧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