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齐宣的嘴唇离曾唯一的嘴唇不过十厘米,只要纪齐宣再低一点,便可一亲芳泽。他微微垂下眼,她幽幽睁开眼,见眼前放大的俊脸,双手出于本能地放在胸前抵住纪齐宣。由于她太过吃惊,双手抓着他还未脱完的衣服,攥得很紧。
纪齐宣低头看着因曾唯一抓得很紧已变皱的衣服,而她也不小心看到他胸前白玉般的皮肤上有一条青灰色痕迹。那道痕迹勾勒得很有笔法,不长不短,一个拳头的宽度,是心脏的宽度。
这是个刺青,不是图案,而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汉字“一”,是她要他刺上去的。那时她看了一部电影,影片中丈夫把妻子的昵称刻在自己的胸前,与心脏一样大小,表明心里只有她。她只是心血来潮,便拉着他去刺青馆,刺了她的昵称,她的昵称是“一”,世上只有一个她,绝无仅有。
而如今纪齐宣胸口那长长的一道,倒更像是讽刺。曾唯一微微松了双手,准备探手去抚摩这道久违的刺青,却被纪齐宣握住了。他冷笑:“我想我有必要说明一点,虽然我们以后会是夫妻,但那并不代表你可以随意碰我。”
曾唯一抖了抖嘴唇,看着他轻描淡写的样子,声音发颤:“这刺青你还没去洗吗?”
纪齐宣忍不住蹙眉,似乎不愿意回答她这个问题。他放开她的手,起身站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说:“我给你准备了房间,就在乾乾房间旁边。”
曾唯一讪讪一笑,光着脚丫子走下床:“我马上走。”
纪齐宣又道:“请曾小姐明白一件事情,你仅仅是我儿子的母亲。”
曾唯一停了下来,朝他瞪了一眼,也没好气地说:“这话该由我说。”
曾唯一并没有想过这对父子相处会不会融洽,可当她坐在沙发一角,看着纪齐宣手持遥控,与曾乾一起玩遥控飞机之时,她才知道,其实纪齐宣并不是她想象中那种毫无情趣的男人。
曾乾窝在纪齐宣的怀里,如一个小指挥官一样遥控飞机的飞行速度和高度,笑得相当开心。而一向面瘫的纪齐宣脸上也绽开了笑容,与他一起玩着这幼稚的游戏。
“爹地,你比妈咪聪明多了。我怎么教她她都不会,活活把我气死了。”
曾唯一睨了儿子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那你还不快去死?”
曾乾立即装模作样地眼里噙了一圈眼泪,可怜兮兮地看着纪齐宣。这小子真能装。每回曾唯一教育他,他都会以牙还牙来一句“我死了你怎么办?哼”,这会儿身边有了爹地,他就开始学会撒娇了。果不其然,纪齐宣对他的撒娇极其受用:“曾小姐,有你这样教育孩子的吗?”
“爹地,你应该叫我妈咪达令或者老婆,再或者宝贝儿,要是你还想亲密点,我不介意你叫她小心肝。”
“……”
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响了,纪齐宣走过去接了电话,最后以一句“我们马上过去”收尾。纪齐宣走过来对曾唯一说:“关于结婚注册问题,我们交给律师处理即可。”
“嗯。”
“我姐姐想见你,你去准备一下。”
曾唯一的脸色立即变了。纪齐宣的姐姐纪齐敏,大纪齐宣五岁,早就远嫁英国。六年前曾唯一与纪齐宣订婚时,她专门飞回国来祝贺他们,更是与曾唯一一见如故。她俩的关系在纪齐敏离婚回国后变得如亲姐妹,她们一起买衣服,一起讨论她们那个圈子的八卦,直到……曾唯一要求解除婚姻,深知自己弟弟有多爱曾唯一的姐姐无法容忍弟弟被如此伤害,找曾唯一交谈,结果两人话不投机,比火星撞地球还要惨烈,她们一拍两散,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如今曾唯一回想起来,觉得她和纪齐敏的友情就这样散了确实很可惜。但她做不到先道歉,这就叫作死要面子活受罪。
纪齐敏约的地方在九龙的一家酒吧,从外面的装饰来看并不是很豪华的,却算得上很精致。
临进门前,曾唯一问纪齐宣:“你是怎么跟敏姐说的?”
纪齐宣回头看了曾唯一一眼,她说:“就是我们结婚的事。”
“余情未了。”生怕曾唯一误会什么,他立马解释起来,“当然这是措辞而已。如果如实说出来,我想我父亲和姐姐会采取我给你的第一条路……打官司。”
“哦。”曾唯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你觉得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像是余情未了吗?”她指了指他们之间可以塞进两个人的距离。
纪齐宣极其勉强地靠近了一点,距离缩短为只能塞一个人。
曾唯一捏了一下额头,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将他往自己这边拽了拽,强行拉近彼此间的距离:“这样倒有点像余情未了了。”
“曾唯一。”纪齐宣想甩胳膊,却被曾唯一抱得太紧,不能用力动弹,只能用相当犀利的目光看她。曾唯一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抬起头眼泪汪汪地凝视着他:“纪先生,你这样的表情无法让人相信你对我余情未了,到时候被你那目光犀利的姐姐看出端倪了,让你和我打官司,我该怎么办?”
不要脸的曾唯一又回来了。她曾经以这种撒娇方式整得纪齐宣相当没办法。
然而,此纪齐宣已非彼纪齐宣了,他冷着脸看向曾唯一:“曾小姐,我不吃这一套。”
“那也要佯装吃这一套,拜托了。为了乾乾,不要跟我打官司,他那幼小的心灵不能受到创伤。”她摆出可怜的模样,露出乞求的眼神……
“……”纪齐宣深吸一口气,无可奈何。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果然如此,曾唯一又学会了一套生存守则。两人便手挽着手,样子看起来还算亲昵地进了这家酒吧,去见她多年不见的纪齐敏。
忽然,一个醉酒的男人东倒西歪地往曾唯一身上撞,还好纪齐宣有着长长的手臂,一把把曾唯一揽入怀中,免她经历火星撞地球的惨剧。
在曾唯一窝在纪齐宣怀里之时,一个穿米色紧身连衣裙、剪着利索短发的女人从舞池横穿到他们面前,双手抱胸,一脸不屑地对纪齐宣说:“还是当宝一样护着呢?”
纪齐宣抬头,本想推开曾唯一。奈何只要一见到纪齐敏,曾唯一的脾气也上来了,偏偏死对着干,她把自己死死地压进纪齐宣的怀里,还娇滴滴地说:“老公,我没事,可以放开我了。”
是谁一直往他怀里压的?纪齐宣的脸黑了,不过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脸。纪齐敏咬牙切齿,指着纪齐宣骂:“你就这点出息!”
曾唯一变本加厉地搂着纪齐宣的腰,不满地看向纪齐敏:“谁准你骂我老公了?他是我的,你闪一边去。”
于是乎,两个女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
这跟多年前的场景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当年纪齐宣是满脸含笑地看着两个女人吵来吵去,如今是冷眼相看,面无表情罢了。平时不会这么幼稚的两个女人,只要撞在一起,必定会火花四溅,不眠不休。
“呀!齐宣……”李萧山完全傻了,眼珠子开始无法移动,目瞪口呆地看着曾唯一甜甜蜜蜜地搂着纪齐宣,大张旗鼓地秀恩爱。
才几天不见,怎么是这个光景?他身后影影绰绰的人也开始明朗,只见赵素颜手里端着一瓶洋酒,张着嘴,吃惊程度不亚于李萧山。
而站在赵素颜后面的那抹身影,身形挺拔,曾唯一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不知为何,她竟然有了一丝慌乱,有些狼狈地离开纪齐宣的怀抱,然后偷瞄一眼纪齐宣。他面容很平静,似乎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他的怀抱。
“咦?”纪齐敏狐疑地扫视曾唯一,再看向赵素颜身后的那个男人。
曾唯一开始底气不足了,在场认识的朋友她谁也不敢看,只能眼巴巴地看向纪齐宣,希望他来个雪中送炭。纪齐宣扫了她一眼,对她摆出的这副可怜模样已经有免疫力了。他不动声色地拉了她一把,重新把她搂进怀里,轻描淡写地介绍:“她已经是我老婆了。”
声音轻飘飘的,语气那么理所当然。
李萧山夫妇当即呆了。
酒吧忽明忽暗的灯光投射在林穆森脸上,让人看不真切他的脸色。
纪齐敏与林穆森他们虽不是很熟,但也认识他们,只是不知道他们之中有她弟弟的情敌。一群人聚在一起,当然要喝酒了。纪齐敏个性很豪爽,喝酒从来是一饮而尽,酒量极好,千杯不醉。
曾唯一坐在林穆森的对面,一声不吭地看着他心不在焉地拿起自己面前的一小杯威士忌抿了两口。
“喂,曾唯一,你呆坐着干什么?喝酒啊。”纪齐敏道。曾唯一有些局促,她不想喝酒,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酒品有多差:乱踢人,飙泪,手上一定要攥着东西,要不然一定抓狂……这些常人没有的酒后失控,简直就是活生生毁了她的形象。
“喂!”已经微醉的纪齐敏开始发酒疯了,扯着大嗓子,塞了一瓶威士忌给她。
以前曾唯一和纪齐敏一样疯,一瓶高度数的威士忌都敢拿着酒瓶直接喝,如今她已戒酒很多年了,不知道酒量还剩下多少,不敢贸然像以前那么喝。
“哟,结婚以后收敛了啊,装模作样成淑女了?”纪齐敏嫌弃地看向曾唯一。
曾唯一这人禁不住激,一激她就比谁都急,二话不说,拿起酒瓶直接往嘴里灌,喝酒的同时还目光挑衅地看向纪齐敏。
纪齐敏不甘示弱,直接拿起一瓶还未动过的威士忌,对着酒瓶便是一顿牛饮。
酒量再好,也是不能这么喝的,当把空瓶子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时,两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饱嗝,纪齐敏笑了起来:“到底是谁厉害?”
曾唯一捂住嘴,想要吐却又死撑着,她已经没有力气反驳……真是要命,以前她的酒量就不如纪齐敏,她以为纪齐敏已经喝了那么多,一整瓶肯定不行,没想到是她连一整瓶都不行。六年没喝过酒,酒量果然退步了。
坐在曾唯一一旁的纪齐宣不冷不热地说:“今晚把你送到酒店住。”
曾唯一本想问一下为什么,未料,她一开口,立即胃部收缩,对着纪齐宣想吐。纪齐宣想躲开,可还是来不及,她完全不受控制地反胃,呕吐物直接溅到纪齐宣那高档的西装上。
纪齐敏傻傻地看着这一幕,打了个饱嗝。
李萧山夫妻很有默契地躲避开来。
“啊!我……”曾唯一想走上前帮纪齐宣擦衣服,奈何两腿发软,身体开始不受控制要跌倒了,还好被他及时扶住。
纪齐宣一边扶住曾唯一,一边给纪齐敏的司机打电话,让他来接纪齐敏。
“你们暂且帮我照顾一下我姐姐,我先带一一回去。”说罢,他便拉着曾唯一出去了。纪齐敏又打了个饱嗝,觉得自己的胃也开始收缩了,她立即去了洗手间。
李萧山见四下无人,再把目光投到林穆森上,见他也喝多了,正难受地靠在沙发上。李萧山看在眼里,忍不住叹了口气。赵素颜是个心直口快的女人,她见林穆森这么借酒消愁,便问:“难不成你还喜欢曾唯一?”
李萧山听完这话,拼命朝赵素颜摇头,让她赶紧闭嘴不要再说话。林穆森幽幽睁了眼,拿起桌上剩下的酒,喝了一大杯,然后蓦然站起来:“我回去了。”
“等等,车钥匙留下,喝了这么多,不能开车。”李萧山适时地拽住林穆森。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直接扔到桌上,便扬长而去。
赵素颜凑到自己的老公身边:“难道是真的?”
“你怎么这八卦个性还没改?多事。”李萧山白了她一眼。
“妈咪,我虽是你儿子,但也有尊严的。”曾乾一脸不满地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曾唯一。她把他抱在怀里不说,手还一直掐他的屁股!
纪齐宣着实不忍见儿子如此受折磨,只好把曾唯一拉到自己这边靠着。于是,曾乾立即缩在角落里摸屁股,抱怨着:“妈咪怎么喝了酒喜欢摸我的屁股啊!”
纪齐宣蹙眉说:“她喝醉了就喜欢攥东西。”
此时,曾唯一正掐着纪齐宣的臀部……
纪齐宣权衡再三,对曾乾说:“今晚你去爷爷那儿住。”
“为什么?”
“你妈咪酒品差,肯定害得你睡不着。”
“掐我屁股吗?”
纪齐宣捏了捏额角:“我是怕她闹,你明天还要上学。”
曾乾纠结地看向他亲爱的妈咪。以前曾唯一从来没喝过酒,所以曾乾不知道曾唯一的酒品有多差。不过即使爹地是骗他离开,想和妈咪单独相处,他也是不介意的。
想通这一点后,他便笑嘻嘻地点头:“好啊,正好没见过爷爷。”
送走曾乾后,纪齐宣便把曾唯一扔到她自己房间的床上不闻不问。他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眉头拧成一团,回到自己房间准备放水洗澡。
“呜呜……”隔壁传来女鬼般的哭泣声。
曾唯一的非典型性酒后失控之一——飙泪,多次的经验告诉纪齐宣,他要是去了,后果会很严重。
所以他径直去了浴室洗澡。等他洗完澡出来,隔壁的某人还在飙泪。
纪齐宣愣了一下,多次经验告诉他,某人飙泪时间一向不超过三分钟,这都十多分钟过去了,怎么还在飙泪?
心肠好的纪齐宣无法充耳不闻,只好朝曾唯一房间走去。一进曾唯一房间,只见曾唯一盘腿坐在床上发出“呜呜”的声音,眼角有泪痕,却一滴泪水也没有,只是闭着眼,昏昏欲睡。
纪齐宣深吸一口气,又深呼一口气,然后极其无奈地走上前,准备把她这个“活死人”先安顿好再去休息。他双手刚抓住她的双肩,她的非典型性酒后失控的症状——乱踢人开始了,膝盖一顶,直击要害。纪齐宣倒吸一口气,疼得倒在床上。
曾唯一顿时醒了半分,紧张地靠过去:“哪里疼?我看看。”说话的同时还不着调地想去摸纪齐宣双手捂住的地方。
“你离我远点就好!”纪齐宣吼了一句。
曾唯一这下完全醒了,像触电一般立即缩了手,可又十分担心,手悬在半空中,想摸又不敢摸:“你有没有怎么样?我不是故意的。”她像是想到什么,光着脚丫子跳下床就去翻箱倒柜。
纪齐宣忍着剧痛,想站起来,还没完全脱离床就被曾唯一一把按倒在床上,只见她一只手拿着一个盒子,一只手开始解他浴袍的腰带。
“你干什么?”纪齐宣按住她正在解他腰带的手。
“上药啊。要是肿了的话,我送你去医院。”曾唯一动了动。
“曾唯一!”纪齐宣忍无可忍又吼了一句,不知是不是因为过于生气,他的耳根都红了。
曾唯一眯了眯眼:“都结婚了,害什么羞啊?”
纪齐宣无语地瞪她。
“好啦好啦。”曾唯一把膏药塞给他,“你自己抹药。”说完背对着他,关了灯,慵懒地说了句“晚安”。
纪齐宣并没有动,漆黑的房间里,只听见他淡淡地说:“曾唯一,给我上药。”
室内一片安静。
纪齐宣努力去听,才听到一阵均匀的呼吸声。纪齐宣叹息,曾唯一刚才那阵子的酒醒原来是暂时性的,不到片刻她就睡着了。
他苦笑,想起身出门,未料,浴袍好像被什么压住了。他无奈推了推睡得正酣的曾唯一:“起来。”
奈何此女一躺下,必定是躺尸,一动不动,坚定不移。
“……”
清晨的阳光射进房间里,曾唯一幽幽睁开眼,竟然见到一堵肉墙,自己的头还枕在人家的胳膊上!她眨了眨眼睛,看见他胸口处那青灰色的“一”字,然后有些担忧地向下看——
她是和衣而睡,她旁边的男人穿着睡袍,只是袍子敞得太开而已。她小心翼翼地起身,踮着脚,猫起身子溜到浴室里。
她闻了闻自己的衣服,一股酸味,再抬首对着镜子看,更是差点尖叫,只见镜中的她头发蓬松、眼睛红肿、皮肤油腻,她当即放水准备洗澡。
突然,曾唯一想到自己房间有一瓶纯果醋,可以把身上的臭味去除得更彻底,便走了出去,刚走出浴室,便见到纪齐宣正坐起身,性感的胸肌完全展露了出来。
纪齐宣眯起眼看向曾唯一,似乎有些吃惊,曾唯一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因为准备洗澡,她已经脱了外套。
曾唯一完全当纪齐宣是透明人,取了果醋,然后关门进了浴室……
十分钟以后,曾唯一便裹着毛巾出来了。见到依旧坐在床上的纪齐宣时,她明显吓了一跳:“你怎么还在这儿?”
“手麻了。”
手麻了,脚没有麻,还是可以走路的吧?曾唯一当即白了他一眼,走到他面前,奸笑了起来:“纪齐宣,你是不是还爱我?”
纪齐宣笑了起来:“我有喜欢的人。”
他的女友,众所周知,是那个有着香港第一美腿之称的名模关心灵。
曾唯一不以为意:“你不是说要跟我结婚吗,难道你想背着我搞婚外情?”
“曾唯一小姐,想必你还没搞清状况,我和你的婚姻只是一种互相利用的关系。要不是乾乾逼我娶你,要不是怕伤害乾乾,你认为我可能和你结婚吗?”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干预你以后的私生活?”
见纪齐宣打算起身出去,曾唯一哪里肯依,横在他面前:“是还是不是?”
“这还用回答吗,曾小姐?”
“OK。”曾唯一讪讪地耸耸肩,“我不干涉你的私生活,那么,这是否意味着你也不能干涉我的私生活,纪先生?”她眉一挑,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度。
纪齐宣眄视她:“你大可以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反正我们是隐婚,只是不要被乾乾发现就好。”
曾唯一得到答复,很乖巧地让出道,去衣柜里找衣服穿,再次把纪齐宣当作空气。
纪齐宣径直出门。
见纪齐宣离开,曾唯一撇了撇嘴。她回想起自己曾经在杂志上看到的狗仔队偷拍的照片,是纪齐宣和关心灵在游艇烛光密会的场景。
游艇,烛光,半夜……还真是懂得浪漫啊。以前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见他有什么浪漫举动。如此一想,她心里有些不平衡了。
她绝对不承认这是吃醋,这只是女人的虚荣心在作祟。凭什么她的待遇比关心灵的差?
曾唯一从房间出来时,纪齐宣已经和曾乾在吃早茶。她不知道曾乾是什么时候被送回来的,不过现在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她看到桌上有各色甜点,很想扑过去大吃特吃一番,但她正在进行为期一个星期的清肠计划,今天才是第一天。
曾唯一吞了口口水,佯装淡定地走过去,在儿子脸颊上来了个Good-orngkiss,便准备坐在他旁边。未料,曾乾手里握着叉子,指向她:“妈咪,为人做事要讲究公平,你给我一个Good-orngkiss,就要给爹地一个Good-orngkiss,不能偏心。”说完还努努嘴,示意她去亲纪齐宣。
曾唯一瞄了一眼纪齐宣,纪齐宣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妈咪!Quickly!”曾乾开始挥舞小叉子。
曾唯一无奈,朝纪齐宣凑上去,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直接在他脸颊上“啵”了一个,然后跟没事人一样大剌剌地坐下开始喝茶。纪齐宣眸色极深,只朝曾乾露出浅浅的笑意。
“爹地的kiss比我的响,妈咪果然爱爹地多一点。”某个不甘心的小孩开始忽闪着大眼睛望着纪齐宣。
“来,爹地还给你。”纪齐宣抱着他来了一个大大的Good-orngkiss。曾乾瞪大眼睛:“爹地,你这个kiss还多了。”
纪齐宣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曾乾说:“我多得了爹地的kiss,妈咪也该要。”
纪齐宣哭笑不得。
曾唯一冷着脸说:“再敢啰唆,我打你一巴掌,然后叫你爹地也给你一巴掌,这样就公平了。”
曾乾立即湿了眼眶,非常窝囊地缩着脖子,低头吃糕点。
三人吃完饭,纪齐宣便派司机送曾乾上幼儿园,屋里只有她和他两个人了。
曾唯一坐在雪白的沙发上,随意地问:“今天不用上班吗?”
“是不用准时上班。”
曾唯一恍然大悟,纪齐宣已经不是六年前的大少爷了,他现在是大型上市公司的CEO。她突然想,如果她父亲的事业与他一样节节攀升,那她还会不会是众星捧月的大小姐。
可没有如果,事实摆在眼前,她现在不过是靠假婚姻混口饭吃罢了。
纪齐宣给了她一张信用卡,说:“这张卡里的钱,你先花着,我会不定时地给这张卡充钱。”
“谢了。”曾唯一把卡收好,站了起来,“纪先生赶时间吗?”
纪齐宣扬眉。
“送我一程呗。”曾唯一嬉笑着说。
“自己去买辆车。”
曾唯一一下子不好意思了:“驾照还没考到。”
“……”在纪齐宣的认知里,曾唯一已经考了三次驾照,没想到六年过去了,她还没考上!
曾唯一无视他眼中的鄙夷,撇了下嘴:“我根本不用自己考驾照,都有男人送我回家,当我司机。”
纪齐宣冷笑:“抱歉,我不是那些男人之一。”
说罢,他冷漠地出门了。曾唯一白了他一眼,心想,不送就不送,她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