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4年——
《周礼》云徐,舒也,徐州者,土气舒缓也。
徐州之地东临黄海,北至泰山,南及淮河,共辖琅邪、东海、临淮三郡、楚、泗水、广陵三侯国,徐州北多为平原,而南方则多有河川湖泊纵横,多产鱼米与盐铁。
徐州所封侯国国主均暗弱求安,故而国内诸事物皆被当地豪族,如陈氏、赵氏等世家把持,国相数任皆同姓之事屡见不鲜。
徐州有半数领地无法被朝廷掌控,原本各地长官该与当地豪族妥协,但由于著名相士许邵许子将出身琅琊,又创“琅琊榜”天下闻名,其对徐州之评价“卧虎藏龙之地”,虽然并非品人,但也令徐州众多有志之士颇为振奋,宁愿被朝廷授予小官或干脆行游侠之事,也不愿做那些明显并非“虎”与“龙”的世家的门客。
此时的徐州刺史名为朱并,原本便对徐州世家颇为不满,此时趁朝廷下令清剿太平道之机,召集徐州各郡县武备,名为捉拿太平道,实为清理当地世家向外扩展的势力。
由于那些世家原本便没有将官员或武备向侯国之外安插的权力,只能眼看着朱并把那些棋子一个个安上太平道残党的头衔尽数拔掉——当然,只是表面如此。
“哈哈哈!有什么手段只管让他们使出来!”朱并此人年近五十,身形干瘦,须发稀疏,无力穿戴盔甲,只做文士打扮,却喜欢以豪迈姿态口出豪言“老夫正愁没有将他们连根拔起的机会!”
此时徐州联军停留于泗水之畔刚刚占领的一处太平道分坛内,至少在名义上,徐州境内已经没有太平道存留,但他仍然拒绝解散联军,并派出侦骑斥候四处打探,目的不问可知,而议事时面对手下诸将的劝诫,他却浑不在意。
孙坚只是一名县令,虽然曾参与平息西凉之乱,且治下良好,领军亦多,但有诸郡县武尉在场,仍然没有他参与议事的余地。
“刺史大人太过自满,”在自家军帐中,孙坚向家将们言道“他似乎准备凭借武力令那些世家屈服,而且处理太平道的手段也太过简单粗暴,很可能会使对方铤而走险。”
“但此时的刺史大人是以朝廷的名义起兵,如果那些世家敢于动手便如同谋反,或许会最终妥协?”祖茂道。
“呵呵,莫非他们还敢找刺客来向刺史行刺不成?”黄盖随口说道。
“……”在场众将一起看向他。
“你们当真这么想?”黄盖见众人当真,反而觉得不可思议“想想看,自古以来,各个知名刺客皆为游侠出身,虽不至于人人名垂青史,但分明会遗臭万年之事他们是定然不会做的。”
“但……家养死士不在此例。”祖茂若有所思着说道。
“徐州临海,多有倭人与海盗出没,此等人亦不会在意‘遗臭’。”程普补充。
“然而,即便我们前去向刺史提出堤防刺客,也只会被当做杞人忧天罢。”孙坚摇头。
“如此……只能暗中加以保护了。”韩当开口道。
“……”诸将再次齐刷刷转向。
“不必讲了,我知道你们又把我‘无视’了。”韩当用一副早已习惯的态度说道。
“不,义公,我们只是发现,你似乎是执行这项任务的最佳人选。”孙坚努力以真诚的态度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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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朱并一如既往地摆出进攻那几个侯国的架势,甚至开始将营地向那边延伸,但并未发生孙坚预想中的刺杀,在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预计出错时,韩当悄无声息地赶回,并将三名捆得结结实实,堵住嘴,形貌猥琐,个头矮小的黑衣人丢进帐中。
“从外表上,可以确定他们是倭人,但实力似乎颇为不济。”程普分辨了一番,这才道“若就这么交给刺史,只怕会被嘲笑说是随便从海边捉来的海盗。”
“至于探问情报……”孙坚看看在场诸人“谁懂倭话?”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尽数摇头,或许南方的山越蛮族或者西北的匈奴鲜卑这等对大汉有威胁的异族,才会有专门的学者或商人去研究语言,但东夷?只有他们学汉话的份。
“主公你真是太仁慈了,”黄盖捏着拳头靠近道“若懂汉话又愿意交代的,便问,否则直接打死丢进河里去就好。”
“徐扬二州之水不能直接喝便是因为公覆此等作为。”祖茂在旁拆台。
“呜呜呜!”其他两名俘虏还仅仅是因为黄盖体格庞大而有所畏缩,最后那倭人俘虏则明显因为听懂了威胁而绷起身体呜呜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