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云也想到了这一层,再联想到若是没有沈裴之的帮助,自己很可能就会悄无身息地死去,甚至连尸身都会被野兽叼走,啃得粉碎。
她的目光逐渐柔和下来,她向来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对她有恩的人,她就是豁出性命,也要报答别人对她的恩情。而那些想要害她的人,周慕云的目光倏地变得锋利冰冷,像一把刚出鞘的剑,带着冷冽逼人的气息,自然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周小宝已经睡着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孩童总是嗜睡的,他乖巧地趴在周慕云旁边,打着小小的呼噜。
她怜爱地揉揉他的小脸蛋,把本就不大的棉被裹在他的小身子上,以后这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从未感受过亲情的周慕云第一次感受到了被家人关心的温暖,整颗心都像是被泡在蜜罐里一般,暖洋洋的。
看着乖巧依偎在她身边的小包子,周慕云发誓一定要让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
做好这一切,周慕云直起身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间几乎没有任何装饰的屋子,屋顶的茅草早已被侵蚀,几乎起不到任何遮挡的作用,平时还好,一到雨季,唯有小炕是勉强能够保证不被水淹到的地方。
而到了冬季更是难熬,小破屋没有什么御寒作用,又烧不起炭火,唯一可以用来御寒的就是沈氏两兄弟送给的棉被。
在原主的记忆里,多是两姐弟紧紧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周慕云承接了原身的身体和记忆,所以她能和原主感同身受。永不休止的辱骂,藤条抽打在身上火辣辣的疼,永远做不完的家务以及让人窒息的绝望。
周慕云胸腔剧烈起伏着,积压的巨大的愤怒让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人!
原身的父母亲十分勤劳能干,在弟弟还没出生的时候就盖起了村里唯一的青砖房,这在村里是十分罕见的,村里人谁看了不赞叹周老三有天大的本事,让妻儿老小都过上了好日子,连带着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周家老大,沾了弟弟的光,日子也是越过越红火。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在周小宝出生后不久,原身一家就在从镇子回家的路上,遭到了劫匪的抢劫,而周老三夫妻为了保护姐弟俩,硬生生挨着刀子,将劫匪引开,坠崖身亡,尸骨无存。
父母双亡,对两个孤苦无依的小孩来说本就是灭顶之灾,偏偏这时候大伯一家撕开了伪善的面具,根本不念兄弟之情,甚至在自家兄弟尸骨未寒的时候,对他的两个可怜的孩子露出了罪恶的獠牙。
他们先是侵占了兄弟的资产和房产,把两姐弟赶去小偏院。
又以想要吃饭就必须干活的名义,奴役周慕云,为了能养活弟弟,原身不得不没日没夜的干活,虽然原身也只是一个小孩,却用瘦小的肩头颤颤巍巍的扛起了弟弟,而自己却在无人的角落偷偷用满是冻疮的手指悄悄抹眼泪。
如果父母亲还在世的话,她可以像别的孩子一样漫山遍野撒丫子跑,听到母亲在河对岸的呼唤就知道该告别大牛,小花,回家吃饭。
父亲在院里劈柴,看到了还会装模作样数落一番,小姑娘家家像什么话,转头却拿起晒干的草垫给她做更结实的草鞋。
弟弟躺在软乎乎的小窝里,含着手指,时不时还吧唧两口。她俯下身子,轻手轻脚的摸摸弟弟的小脸,幻想着弟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她的小玩伴。
或许,在她这个年龄,最大的烦恼就是今天小花为什么只和大牛玩,都不和她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