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打算拒绝，天知道从那个炉子里边烤出来的红薯有什么问题。</P>

但眼看着祂都递到手边了，我不接下来不合适，只好接过拿在手上。</P>

烤红薯有些烫手，我将它在两个手上来回掂着，等到稍微凉了，我才稳稳地握住。</P>

江仙人见我光握着不吃，就说道：“吃啊，等什么呢？”</P>

祂顿了顿，恍然大悟，补充道：“没毒的。红薯是山下来的，方才刘若兰也吃了，没出事。放心吃吧。”</P>

我一想，觉得也有道理，便撕开了烤得黑褐色的外皮，露出里边黄灿灿、香喷喷的红薯肉。</P>

一口下去，香甜软糯，唇齿留香。</P>

好吃！</P>

也许是确实饿了的缘故，我很快就将一根红薯吃了个精光。</P>

但一根红薯不济事，顶多垫垫肚子，我没能吃饱。江仙人拍了拍桌子，说道：“真就光吃红薯啊？你饕餮袋里边不是还有挺多吃的吗？别藏着掖着，拿出来一起吃点。”</P>

我莫名感觉事情的走向有些不太对劲，下意识问道：“咱们不是聊拜师收徒的事情吗？”</P>

江仙人反问：“就干聊啊？没酒没菜，我们大眼瞪小眼？”</P>

这话确实在理，但放在祂身上，却莫名有一种强烈的荒诞感。</P>

尤其是在我看过祂的正身之后，这种荒诞感更加强烈了。</P>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小气，从饕餮袋里边取出了一坛好酒，还有几碟下酒菜。诸如卤花生、毛豆、猪耳朵、卤藕之类的，还有一整只毛嘴卤鸡。</P>

算得上是相当丰盛了。</P>

江仙人见状，搓了搓手，像是一个饿了许久的老饕，拿起筷子用两指抹了一下，就开始一口酒一口菜的吃了起来。</P>

我也没吃饱，看祂也不像是讲究的样子，干脆就撕下卤鸡的鸡腿，跟着边吃边喝起来。</P>

几两马尿下肚，山间夜风一吹，我感觉自己有些上头了。</P>

正所谓酒壮怂人胆，我喝了酒之后，胆子就大了许多，问道：“话说，真人，我问你个事儿。”</P>

“你说。”江仙人夹起一粒花生米送入口中。</P>

“当初你怎么想着抓刘若兰当炉鼎？还杀了她父亲，害得她家破人亡……嗝，”我打了个酒嗝，继续说道：“我想起这事，心里就膈应……就是因为这事儿，我才不想拜你为师。”</P>

“嗨，我当是什么呢。”江仙人又夹了一片卤藕。</P>

“你不解释解释？”我看向祂，原本就面目模糊，此刻加上醉酒，祂全身像是加了一个重影的特效，不停地晃动着。</P>

“解释什么？”江仙人反问道。</P>

“我感觉你不像那样的人，”我说道：“当初你通过关二爷里边的神像跟老爷子放狠话，也不是这么个语气，应该更像张天师一点。”</P>

江仙人说道：“人都是会变得嘛。”</P>

“你这变化也太大了吧？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我有些不信。</P>

“能有什么苦衷？昨天的我本来就和今天我不一样。人都是会变的，真人也一样，而且变得更快。”</P>

江仙人将酒水一饮而尽，又说道：“也许今天的我马上就要死了，明天的我会变成一个孤僻的胆小鬼，后天的我会变成一个鲁莽暴躁的傻蛋……谁知道呢？”</P>

“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你修习的神通吗？”我皱起了眉头。</P>

江仙人放下酒杯，认真说道：“因为仙人都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