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口忽然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让他的眼前一片黑色。他缓了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柔儿,只要你能醒来,你的任何要求,朕都答应你,柔儿,柔儿……”
郑太后闻言脸色剧变。
原本以为陈氏死了,世间就能少了一个祸害。
没想到皇帝却因爱失智,连太子之位都轻易许诺。
皇帝难道就没有想过:若是萧君泽坐上那个位置,身为嫡长子的阿宝还会有活路吗?
太后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里,赤金嵌宝石的护甲刺破肌肤,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
太后愤怒得连声音都透着颤抖:“皇帝,哀家说过,太子事关国本并非儿戏,皇帝绝不能感情用事!”
“母后,朕乃一国之君,朕有权决定让谁做太子。另外,母后不要忘了,后宫不得干政!”
建武帝目光幽深地看着郑太后,眼神冰冷至极,没有半分温情。
这个混账东西!当初在他一生下来的时候,就该把他给掐死。
只恨自己一直顾念着母子之情,没有对儿子下狠手。可在儿子眼里,自己生养他一场,却不如陈氏的一根头发丝!
郑太后此刻无比痛恨自己的心慈手软。
沈云绾将母子两个的交锋尽收眼底。
郑太后明显落在了下风。
事关萧夜珩,沈云绾不可能置身事外。
她屈了屈膝:“陛下,臣女虽然不擅长妇科,但救命的本事还是有几分的。不如让臣女给贵妃娘娘瞧瞧。”
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沈云绾可不信,在后宫嚣张了二十多年的陈贵妃会这么轻易就嘎了!
沈云绾甚至阴谋论地觉得,这是陈贵妃的苦肉计!
“你有法子?”
建武帝充满怀疑的眼神落在了沈云绾身上,威严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若是你在帮着太后拖延时间……君无戏言:沈云绾,朕一定取了你的项上人头。”
“陛下放心,臣女的脑袋结实得很。”
沈云绾撇了撇嘴,走到了陈贵妃床畔。
见状,太医院的太医自动让出了一条路来。
没有了这群人遮挡视线,沈云绾的眼前豁然开朗。
她仔细打量了一番陈贵妃的脸色,接着伸出手,手指搭在陈贵妃的皓腕上。
只见这位传说中的宠妃眉如墨画,面若桃瓣,精心保养的容颜没有任何的皱纹。
此刻她的黛眉微微拢起,失了血色的唇瓣紧紧抿着,一点唇珠小巧玲珑、分外诱人。
即使人事不省地躺在床榻上,却犹如空谷幽兰一般,静静绽放着芬芳,令人生出无尽的好奇:也不知道美人醒过来时,又会是何等惊艳。
沈云绾的遐思引发了建武帝的误会,他面色一沉,语气带上了杀意:“沈云绾,你难道也哑巴了?”
沈云绾回过神。
她收回手,目光清透如水,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
“陛下,贵妃娘娘大悲大恸之下,气血上顶,迷住了心窍。只要把心窍通开,也就平安无事了。至于接下来的事情,臣女对妇科不擅长,要交给太医院的诸位太医了。”
“你是说贵妃还有救?”
尽管建武帝一直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整个太医院的反应已经说明了陈贵妃的凶多吉少。
如今沈云绾骤然说能治,建武帝的心头迸发出巨大的惊喜,但惊喜过后,便是无尽的恐慌和怀疑。
他怕希望越大,就会转变成失望。
“陛下,臣女先给贵妃娘娘施针。”
沈云绾没有多做解释,反正事实胜于雄辩,只要陈贵妃醒来,自然会打消皇帝的疑虑。
沈云绾这次进宫没有带药匣,她更不可能当众从空间内取出金针,因此将视线投向了距离她最近的一个太医。
“兄台,借你金针一用。”
沈云绾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便用兄台代替。
旁边,郑太后的一颗心也还在提着,虽然云绾医术高明,但太后更怕有个万一,太子之位就要易主。
郑太后满心忧愁之时,乍然听到沈云绾的这声称呼,霎时心头一松,唇角流露出一丝笑影儿。
这丫头真是促狭。这声“兄台”,亏她想得出来!
此刻,所有人都跟郑太后一个想法。
被沈云绾“点名”的那位太医不敢耽搁,连忙将银针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双手递给沈云绾:“义安郡主,不敢当,微臣姓李,薄名李文富。”
“李太医,多谢。”
沈云绾不多啰嗦,接过李文富递来的金针,看了一眼身旁的皇帝。
“陛下,臣女给贵妃娘娘施针,需要脱下娘娘的衣物才行,陛下能不能让人回避?”
自己若是贸然脱了陈贵妃的衣服,让陈贵妃被人看光光,谁知道以皇帝的小心眼,会不会记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