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沈云绾让皇帝鞭长莫及,但是眼前有个现成的出气筒。
皇帝抬起一脚,踹在钱有福的身上。
“没用的东西!”
钱有福心口疼得直抽抽,可他看着皇帝的脸色,硬生生地把呻吟声吞回了腹中。
“陛下,是我不配……”
齐若姝强撑着病体坐起身,她的眼波盈盈欲碎,带着几分窘迫,几分自责,还有几分顾影自怜。
皇帝心头一痛,快步走到了床榻前,握着齐若姝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
“胡说什么?有朕在,你不需要去看任何人的脸色,何况,论起品阶,你是比太子妃差了些,可是论起身份,你是太子妃的庶母……”
这一句恰好被赶来的太后听到了。
她当即冷笑出声:“原来皇帝心里是这样想的。自从先帝去世后,刘太妃就搬去了皇家别院,怎么不见你去把自己的庶母接回来?”
一个庶妃,还妄想让太子妃尊她为母,太后发现,失了智的人原来是皇帝!
齐若姝没想到自己会把太后引来,不由动了动嘴唇:“太后娘娘,嫔妾……”
“闭嘴!哀家和皇帝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吗?”
太后的目光十分凌厉,让齐若姝一阵心惊肉跳。
自从进宫之后,太后一直对自己笑脸相待,让齐若姝渐渐失去了防备心,还以为姑姑小齐氏的话都是在夸大其词。
如今面对着太后面的疾言厉色,齐若姝在恐惧过后,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母后,容嫔年纪还小,您就不能慈爱些吗?”
太后冷笑了一声:“哀家就是太慈爱了,这宫里头才会一点体统都没有!”
太后的指桑骂槐让皇帝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他喝道:“太子妃呢?她既然抗旨不遵,钱有福,你带着羽林卫把她请进宫!”
皇帝话音方落,一个太监走进了殿内。
“启禀陛下,太子妃娘娘、淮安大长公主和安王爷求见。”
沈云绾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了两个凑热闹的。
以皇帝的城府,又岂会看不出沈云绾的心思,这是带着人来跟自己打擂台了。
皇帝目光冰寒:“宣!”
沈云绾和淮安大长公主联袂走进了大殿,安王则是在后头慢吞吞地迈着步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陛下,听说容嫔娘娘病了,陛下急火攻心,宣召太子妃入宫为容嫔诊治……”
淮安大长公主行完礼,连客套都懒得,直接开门见山。若是连太子妃都要被一个嫔妾呼来喝去,下次呢?是不是自己也要退一射之地!
淮安大长公主颇有一股唇亡齿寒之感,说话也不客气。
她拧着眉:“太医院上下加起来一百多号人,不知道容嫔得的什么病,竟是连一个御医都找不出来。若是宫里的太医这样没用,依本宫看,太医院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在后宫,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太医,他们若是在你的药方上动些手脚,会让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淮安大长公主明知道这一点,仍是拖了整个太医院下水,反正罪魁祸首是容嫔!
“姑母,男女有别,容嫔生性害羞,不愿意让太医来瞧……”
皇帝没想到淮安大长公主会先一步发难,强压住怒火,向淮安大长公主解释。
殊不知,皇帝的话却是捅了马蜂窝。
“历朝历代,无论是后宫嫔妃,还是公主们,本宫还没有听说过连御医都要避讳。怎么,就只有陛下的容嫔才冰清玉洁吗?”
淮安大长公主气得不轻。
“还请姑母息怒,朕不是这个意思。”淮安大长公主扣下来的帽子太大了,皇帝只能收敛了怒火。
“大长公主殿下,都是嫔妾惹出来的风波,嫔妾这就给大长公主殿下磕头赔罪!”
看着淮安大长公主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齐若姝咬了咬牙,掀开被子,不顾病体,直接跪在了冰冷的地砖上。
她娇躯颤抖,似乎下一刻就会支撑不住地昏过去:“陛下对您一向都很敬重,若是能够消除您对陛下的误会,嫔妾就是死也甘愿……”
齐若姝说完,抬起一张莹白的俏脸,两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潸然而下。
她咬着唇,似是在强忍泪水。
皇帝竟是在齐若姝身上看到了几分陈雪柔的影子,一时间竟是有些恍惚。
若是明月当初也能如同容嫔这样柔顺;若是雪柔当初也能如同容嫔这样懂事,自己跟母后、跟太子绝不会隔阂重重;二郎也不会养废,三郎也不会流落民间了。
齐若姝能够骗过皇帝,却骗不过殿里的其他人。
淮安大长公主看着齐若姝这副妖妖调调的模样本就眼睛刺痛,偏偏,还有个皇帝不辨是非。
“容嫔,你还病着,快回榻上躺着。”
说完,皇帝亲自扶起了齐若姝,竟是将她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榻上,如同捧着珍宝似的。
太后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皱了皱眉。
皇帝对此却毫无所觉,他的目光透出一股不耐之色:“姑母也看到了,容嫔温婉柔顺,您的几句重话就能让她诚惶诚恐。朕不希望,姑母听了几句谗言便来针对容嫔……”
这下,就连安王都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无人留意,容嫔借着皇帝的遮挡,投向沈云绾的目光充满了示威。
“父皇,姑祖母有她自己的判断力,又怎么会被别人的想法所左右?”
沈云绾说出了自踏进大殿后的第一句话。
皇帝如同剑芒一般的眼神扎在了沈云绾的身上,像是要把她戳出一个窟窿。
“太子妃,朕还没有罚你抗旨不遵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