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殿不说,早已是染疫太监的天下,南北两殿人员密集,如果小夏经历过的心冠时代的话,就会知道基本全都是密接者,无一能幸免,随着时间流逝,南北两殿心存侥幸的人早就越来越少。
所以他们在有限的区域里,又占领了没有人烟的西殿。
但是太监下房没有净土,西殿也早晚沦陷。
他必须逃出来。
他侥幸至今没有发烧,但是按照将士说的要等到太医诊治来筛查出无病的时候,那他必定难逃一劫,他不能等,也不能赌,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个没有希望的选择。
他出来之前特意绕到东殿去看望了一眼冬子哥了。现在的东殿防不防,关不关,现在已经不重要了,看守的人早已撤离,而里面的人经过了三四天的病痛折磨,也没有逃跑的欲望跟力气了。
他很顺利的就看到了冬子哥了。
一个他几乎快认不出来的人了。
如果不是那身冬子哥的衣服和双手上自我缠绕的绿丝巾,他很难猜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谁。
仅仅只是三天的病痛折磨,让他面目全非,高烧使他脱水,丘疹胞痘,仅是表面看得到的地方,手脚,脖子,脸,红通通的连成片,因为人的意志时有不振,而无意识的抓挠使得他原本清秀的面孔几近……不,已经毁容。
小夏子吓得失声尖叫。
小冬子没想到自己死之前还能见到熟人,这让他有了一时的清醒过来。这些天他都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清醒地在放饭的时候醒来,努力吞咽下食物和水。
清醒的想要见到大夫带着药来,他想活下去的欲望已经让他都快产生医生到他身边诊治的幻觉了。
一次次清醒,带给他一次次失望,唯有手里的微弱安怀能让他有一时的安心。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真的见识过绝望后,他更想活着了。
他伸出双手,骨节分明的掌心里,放着那个白色瓷瓶。
只要他双手绑着,握着瓶子,他还能控制一下自己不去把自己抓挠得遍体鳞伤。
“给她!”
他递出了瓶子。
他祈求。
祈求那人记得他。祈求那人能听见他内心的呼喊。
救我,救我,救我……
为什么会觉得那个弱小的女子能救他呢?内心其实清楚的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为什么还要去祈求呢?
但那曾经拯救过他一次的光,可不可以再光临一次呢,他向苍天祈求,只要能活……只要能活!
“我会回来的。”
小夏子看懂了他的目光所求,捏紧了瓶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也许可以,她可以的,她一定可以的!
打气也好,奢望也罢,人活着总要有一个希望。
而这个希望他不是无的放矢,他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