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云清风淡的深呼吸道:“既选择了接旨回京,这些事,都是在所难免得的。”抬袖搂住了我的肩膀,三哥低吟道:“辰儿,三哥以后的路,可能会很难走……要让辰儿陪着三哥一起受苦了。”
我心酸的抿了抿唇,歪头靠在了三哥的怀中,直白了当道:“三哥很辛苦,辰儿明白,皇兄迟迟不肯应下你我之事,辰儿不傻,也清楚几分缘由。皇兄如今皇位未稳,恰逢时运不济,民间又生出了什么帝星移位,双帝星现之事,三哥你身为安南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纵是一起长大的情分,皇兄也不可能完全不对你设防备。
辰儿瞧的出来,皇兄看重赵相,远远高于你,皇兄如今事事都被赵相那一党所左右,有赵相在朝中,三哥你必然会举步维艰些。赵相想杀你……或许是为了稳固皇兄的皇位吧,你这位掌管大禹国千军万马的安南侯,对帝王来说,就是个最大的威胁。
三哥你可知,我最怕的是什么?我怕……皇兄终有一日,也会不信任你。三哥,或许你就不该接了圣旨入京。”
在颍州那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做镇国侯,日子苦是苦了些,却至少能有个安稳。
“傻姑娘。”三哥怜爱的抚了抚我脑袋,轻柔道:“若不接旨入京,又如何能遇见辰儿呢……”
握紧我的手,他阖目深情的轻喃:“有辰儿在,三哥什么都不怕了。辰儿,会好的,咱们,会熬过去的。”
“嗯。”
两刻钟后,上官太医才从杏花居内焦急万分的小跑出来回话。
拱手向我们行了个礼,老人家抬袖擦了把额角的汗,哑着声道:“是犬毒,还有化骨水。若是下官揣测的没错的话……是有人特意在犬齿上下了毒,犬毒与化骨水皆是致命的毒药,能用此阴招对付一个小姑娘,可真是心如蛇蝎,手段毒辣啊!那人定是想一举,要了这小姑娘的命呐!哎,说来也是奇了,这小姑娘可是丞相府的二小姐,谁敢对丞相家的千金下此毒手,这可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啊!”
“犬毒,化骨水……还真是狠毒!”我咬牙恨恨道。
如今这个答案似乎早就在三哥的意料之中了,三哥面不改色的问道:“先解犬毒?”
上官太医点头:“犬毒要紧,先得把这小姑娘的情绪稳定下来,才能进行下一步解化骨水的步骤。”
三哥轻颔首:“嗯,疯犬已经被砚北带来侯府了,有劳太医先去取脑了。”
上官太医顿了顿,“疯犬……”倏地恍然大悟,连连拱手称是:“是,下官这就去,这就去……”
“等等。”太医将将才与我们擦肩而过,便又被三哥出言唤住了。
上官大人停了步子:“侯爷。”
三哥回首扫了他老人家一眼:“明日若有人问起二小姐之事,你矢口否认就是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是你救了二小姐。你记清楚,二小姐的命,是帝女殿下捡回来的,今晚,你没来过安南侯府。”
“这……”上官太医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隔半晌,才扣袖领命:“是,下官记住了。”
上官太医迈着苍老踉跄的步伐走远后,我方浅声问三哥:“三哥是害怕,相府的人对上官太医不利?”
“赵相是条六亲不认的狗,多设防,不会有错。”
我明白的点了点头,“刚才听白哥哥提起了疯犬……我正想问呢,你让砚北去找墨风打死的疯狗做什么?上官太医也去见疯狗尸体了?难道,解犬毒,须得用死狗做药引?”
三哥牵住我的手,打算带我离开:“医书上有云,人若被疯犬所咬,犬毒发作惧阳恐水,神志不清,状若疯癫,甚至会咬人。若发现的早,犬毒未曾蔓延全身,则可剜其伤肉,以铁烤之,杀疯癫之犬,取其脑髓,敷在伤口,再用草药外敷内服,共同医治,则可解毒。
按着旧例来看,感染犬毒之人极少有立即发作的,莲蒂之所以发作的这样早,一部分必然是因为化骨水的缘由。染上犬毒之人会高烧不退,还会类犬咬人,丧失神识,神态疯狂,如不及时为她压制犬毒,后续解化骨水之毒的过程会进行的很艰难。是以,本侯才让砚北提前将那疯狗的尸体寻回来,如此可以省一些来回折腾的功夫了。”
我听后一阵匪夷所思:“白哥哥,你竟然还懂得这些。”
他温润如玉的牵我往自己的院落方向走:“本侯刚记事时起,就同父侯一起上了战场,虽说少年时期在皇宫内享了不少年的福,可父侯死后,安南侯府出征,都是本侯亲自领兵挂帅。本侯之前那几年,上了不少次战场,战场的血雨腥风经历多了,刀剑无眼,这些最基本的医理,也便顺道学了些。而且,本侯当年与你皇兄在一起念书时,也同师尊学过辨认草药,以往在战场上遇见这种突发状况,本侯都是自己解决的。”
“白哥哥。”我有些心疼的挽住了他的胳膊:“以后……不上战场了好不好,你受伤,有人疼的。”
他不由忍俊不禁,屈指轻叩了下我的脑门,柔柔道:“可,为兄是安南侯,镇国安南侯,生来便注定,是要为你们上羽家效命的。”
“可当这什么镇国安南侯,明明就是个费力还不讨好的苦差事!”我忍不住的替三哥打抱不平,“皇兄若真被赵相给蛊惑了,三哥你可真就有理也没处说了……不如,三哥你辞官吧!”
三哥轻笑出声:“辞官?辰儿不是想,嫁给本侯做侯爷夫人,好跟着本侯一起过吃喝不愁的好日子么?本侯若是辞官了,可就要权没权,要钱没钱了。”
我嘟嘴轻喃道:“我那就是这么一说,你即便辞官了,不要权和钱了,我也会嫁给你,守着你,永远陪着你的。而且,纵是你辞官了,我也饿不着,我们照样还能过衣食无忧的好日子。你可别忘记了,我是帝女,我的小金库里有很多很多钱的!这些钱够我们尽情挥霍两辈子的了!所以三哥,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不要硬撑了,你还有我呢,大不了你辞官,我养你!”
三哥宠溺的摸了摸我脑袋:“傻姑娘,哪有夫人养相公的,该是相公养夫人才对。”
我不以为然道:“夫妇之道,在于相互扶持,你养我,我养你,不都是一样么?白哥哥不必觉得丢人的。”
“倒不是觉得丢人。”他好脾气的抬袖,单手一本正经捧住我的脸,眉眼温柔道:“只是觉得那样,会委屈了辰儿,辰儿来到本侯身边,是享福的。不是跟着本侯受苦受罪的……”
“三哥,你多虑了……”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深情的凝望着我:“现在多虑点,对辰儿好,本侯的辰儿,合该配拥有世上最好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