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一大早,张寒梅去了学校工地,作为女子高中的校长,张寒梅当然十分关心教学楼的建设进度。
眼下教学楼主体建筑基本已经完工,工人们大部分都聚在楼内干活,零星几个人站在外面仰着头指挥楼上的人安装门窗。教学楼的台阶水泥没干透,上面铺了稻草席子,工头正和一旁的工人们说话。
看见张寒梅过来,工头立刻扬起手招呼道:“张老师,你来了,刚才有个人过来找您,我让他到那边等你么。”
张寒梅顺着工头手所指的方向一看,有个穿着破旧,脸色黝黑的中年男人,身边放着个拐杖,正抄着手蹲在工地一脚的木料堆附近。那人也听见了工头高嗓门的招呼,抬起头一脸迷茫地望着张寒梅的脸。
张寒梅不喜欢别人称她为校长,因此至今为止,工地上的工人还是一如既往称她为老师,但这个称呼很显然让来人感到迷惑,他站起来抄起拐杖朝张寒梅走了两步,开口说道:“你是学校老师么?老师,在哪能找见这学校的校长么。”
等男人站起来,张寒梅才发现,他无力下垂的右腿比左腿短了一大截,脚也很小,很显然是个小儿麻痹症患者。
“你好。”张寒梅朝他点点头,露出微笑:“我是张寒梅,就是这所女子高中的校长,您找我是有事?”
男人打量了张寒梅两眼,似乎不大相信这个瘦小的女人就是校长,他转头看了一眼工头,工头立刻朝他点了点头:“就是校长,么错!有啥事找她就行。”
“呀,你就是人家说的张校长么!”男人立刻朝张寒梅露出笑容,这一笑起来,满脸深刻的皱纹更显得沟壑纵横:“那啥,我是老树坪来的么,我叫周大富。”
“你好。”张寒梅笑着朝周大富打了招呼,但还没等她开口问周大富的来意呢,就见周大富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皱皱巴巴的钞票,直接往张寒梅手里塞。
“校长,”周大富似乎很是不好意思,黝黑的脸涨得通红,黑红黑红的都发亮了,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那啥,校长,那啥,我家两个娃娃今年都考上高中了么,那学习好这么,可是咱家穷么,砸锅卖铁也就凑着这些,实在凑不上了么。我前两天听人镇上的扶贫干部说,你这学校不收学费么,也不知道是不是么,要是真的么,校长,能不能把我两个娃娃收下么,这些钱交书本费不知道够不,但您放心,我继续凑着么。”
“您别急,慢慢说。”张寒梅一边回答,一边将周大富的手往回推,这钱她当然是不会收的。
但张寒梅的举动很显然惹周大富误会了,他误以为张寒梅不肯收钱,是不想收他家的孩子,因此急得满头冒汗,差一点就要给张寒梅下跪:“我求求你了,校长!书本钱努力凑着么,能不能我两个娃娃先买一套课本用么,我娃懂事,可省心,校长,求求你了,我娃学习好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