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大雨天,村里人都没有下地,杨小云的父母也在家里。张寒梅他们进门的时候,杨小云的父亲正蹲在屋檐下搓苞谷粒。
杨小云的父亲看见张寒梅他们过来,显得很吃惊,手里举着搓到一半的苞谷,呆呆地望着站在门口的三个人。
“请问你是杨小云的家长吗?”张寒梅摘下了雨衣兜帽问道:“我是逢山女中的校长。”
杨小云的父亲站起来,朝张寒梅快速说着什么,难懂的方言,张寒梅一句都没听懂,幸好还有小周在,本地出身的小周和杨小云的爸爸熟练的交流了几句,接着朝张寒梅说道:“张老师,他就是杨小云的爸,咱进去再说吧。”
杨小云家房子外面看起来,似乎还不算特别破败,但一进屋张寒梅才发现,这个家,真能配得上“家徒四壁”这个词。堂屋里什么都没有,甚至都没有桌椅板凳,几副脏兮兮的碗筷,一个黑黢黢的铝水壶沿墙脚堆着,屋里摆满了装着鲜花椒的笸箩,满屋里倒是飘着一股花椒的清香。
杨小云的爸爸跟着他们进了屋,靠着墙根蹲下了,这人看起来似乎特别木讷,不会主动开口的样子。小周又用方言问了他几句话,接着转头朝着堂屋旁边的房间望了一眼。
“咱们去旁边看看。”小周率先往旁边的屋子走去:“他说杨小云的哥病着,在里屋躺着。”
张寒梅跟着小周,绕过那些花椒,进了里屋。屋里黑黢黢的,靠着墙边铺了个地铺,几床脏兮兮的褥子上,的确躺着个骨瘦嶙峋的年轻人,一看到张寒梅进来,年轻人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你别动。”张寒梅赶紧去扶了年轻人一把:“听你爸爸说你病着,所以我们进来看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逢山女高的校长,我……”
“我知道你。”年轻人没等张寒梅说完,就接过了话头,他说的是乡音浓重的普通话:“我妹的校长。校长,你咋突然来了,是不是小云有啥事么。她是不是又喊着出去打赚钱给我治病么,不能呀,要拦着她,小云学习好着么,以后还要上大学么。我这治不好的。校长,我求求你了,我家以后家里就靠她,她咋样也得读出来么。”
“你先别急。”张寒梅赶紧说道:“小云现在还在学校,挺好的。只是这孩子特别节省,在食堂吃饭,经常舍不得打好菜,我就想着,你们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所以我来看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帮啥,都是命。”杨小云的哥哥苦笑起来:“我这是癌,淋巴癌,治不了,家里为给我治病,该卖的都卖光了,不也还是这样。校长,你回去跟小云说,让她好好吃饭,别省下钱给我看病了,没用。”
杨小云哥哥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沉默了。许久之后,王彩霞才强忍着哽咽开口问道:“你……你在哪看的病呀,兴许……兴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