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么,听说找亲戚朋友借了不少么。”村民继续答道:“之前春梅在县里上初中,这娃平时也做工赚些零钱么,吃饭么够了。”
“她上初中的时候是一边打工一边读书的啊?!”张寒梅听了之后只觉得一阵心酸。
她沉默了一阵子,转头朝王彩霞说道:“要是不亲自来看看,怎么能知道这些呢。所以一家一家走访还是必要的。”
王彩霞低着头不说话,许久后才开口说道:“走吧,上她家看看。”
村民帮着跑腿,叫回了正在田里劳作的余春梅的父亲。这干瘦的男人没犯病的时候,似乎是个十分腼腆不善言辞的人,他一路默默跟着张寒梅他们往自家走,路上没主动说过一句话,脸上一直挂着腼腆的笑容。
余春梅的家,穷得连个猪圈都垒不起。一头猪、几只鸭子,都在这个满是污泥粪便的院子里乱跑,将张寒梅带到家里后,余春梅的父亲让张寒梅坐在了院子中间的简陋板凳上,而他自己则缩着手脚直接坐在了家里的木头门槛上,就这样笑眯眯地,也不吭声。张寒梅在凳子上坐下之后,鸭子们摇摇晃晃的从她的脚底下穿过,十分淡定的模样。
院子里没人,还是跟着张寒梅他们一齐过来的那个热心村民在院子里高声吆喝了几句,余春梅的妈妈才从黑洞洞的屋里出来。
那是个极瘦的女人,两颊都瘦得凹进去了,头上戴着一顶不知存在多少年的旧式军帽,大约是洗了许多次,早就褪了色。帽子顶破破烂烂,补丁摞补丁,脏兮兮的,几乎已经看不清楚原本的绿色。
已经十月份了,山头上的古崖村气温已经很低,但余春梅的妈妈居然还穿着一件单薄的化纤花衬衣,里面套着一件不知穿了多少年的破秋衣。
她看见自家院子里来了一群陌生人,有些紧张地搓着衣角,但还是努力笑着,只是那笑容看起来拘谨又腼腆,让人看了忍不住都有些尴尬。
看见余春梅妈妈手足无措的样子,张寒梅主动朝她招了招手:“来,过来坐,坐在我旁边。不好意思,我累坏了,直接就坐下了。”
态度热情主动的张寒梅,很显然让余春梅的妈妈放松了一些,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笑着走到了张寒梅的旁边,坐在了张寒梅的身旁。不过她坐下之后,就立刻低下了头。她似乎很怕与人眼神接触的样子,怯生生的,像一只紧张的小动物。
看到余春梅的妈妈这副模样,张寒梅忍不住笑了,她想起了壮着胆子到学校来找她的余春梅。那个说话声音像蚊子一样的腼腆女孩子,个性其实像妈妈吧?这样一个羞涩胆小的姑娘,初中阶段居然是半工半读,也不知她是怎么撑下来的。
余春梅的父母都闷不吭声,张寒梅倒也不介意,她故意笑得开朗,朝这两口子大声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女子高中的老师,我叫张寒梅。”
张寒梅以为,她的自我介绍不会得到任何回应,但没想到,余春梅的妈妈听到她的话之后立刻抬起了头,愣愣地望着她的脸,答了一句:“哦,是你呀。”
“对,是我呀!”张寒梅点点头,很是意外的模样:“你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