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他,不说他,......恶心人!”
韩梅手一摆,哐啷一声,一个啤酒瓶子滚落在了桌子底下。
“笨猪,来,咱们喝酒!”
韩梅笑脸盈盈,举起酒瓶,将瓶口伸到李季嘴边。
“韩梅,你还是少喝点吧!”
李季眉头一蹙,劈手把酒瓶从她手里拽了出来。韩梅眼神一乱,手心立马空了,身子晃了晃,一下趴在了桌子上。
静了片刻,韩梅肩头耸动着,竟又小声哭了起来。
李季轻轻放下酒瓶,默默看着韩梅,坐着没动。
过了好一会,韩梅不哭了。她两手捂了捂眼睛,猛地松开,冲着李季不好意思地一笑,面颊上还挂着一颗晶亮的泪珠。
“看!有啥好看的?”韩梅一瞪眼,朝着李季伸伸手,“笨猪,纸巾!”
“哦,哦......”
李季立时醒悟,赶忙抽出几张纸巾,折了折,塞到韩梅手里。
韩梅用力在脸上擦了几下,抹抹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浅浅一笑:“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李季眨巴着眼睛,张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师兄,来,咱们喝酒。”
韩梅雨润粉面,说着话,又开了一瓶啤酒,小口喝着。
李季见韩梅平静下来,大大松了一口气。他拿起酒瓶,呷了一口。
“你,你和陶善明闹别扭了?”
李季心里直痒痒,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韩梅俏脸一板,狠狠白了李季一眼:“我说过别再说他了,你怎么又说?!是不是想找打啊?”
一边说着,韩梅将手里的酒瓶朝李季举了举。李季尴尬笑笑,低头喝酒。
“嗨,还是说说你吧,”韩梅坐直了身子,“最近怎么样?”
“唉,别提了,”李季重重叹了一口气,“人要是不顺了,干啥事都倒霉,喝凉水也噎。”
韩梅忍不住笑了,朝李季身前凑凑,伸手轻轻刮了刮李季的鼻子:“来,笨猪,有啥倒霉的事,说出来听听,让姐也高兴高兴。”
“去!”
李季一皱眉,一把将韩梅的手推开。
“呵呵,开个玩笑,别恼啊,”韩梅笑着,“本来我还挺难受的,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心情好多了。哈哈哈......”
李季哼了一声,闷头喝了一口酒,把脸扭向一边。
“呵,瞧你,还真生气了?”韩梅伸过脸来,调皮地朝李季眨眨眼,“我道歉,道歉还不行啊。”
“哎,你啊。”
李季垂下眉,神情黯然。
韩梅觉出不对劲了,赶忙收起脸上的戏虐之色,关切地问:“师兄,你没事吧?”
李季看了韩梅一眼,摇摇头,没说话。
“哎呀,有啥事啊?你倒是说啊!”韩梅急了。
李季沉默了好一阵,这才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说给韩梅听。最后说到去干校考试,李季更是懊恼得不行。
“我看,你们那个陶行长啊,肯定不是个好东西!”
半天之后,韩梅突然大声说。
“哎,你可别乱说......”
李季吓得赶忙去捂韩梅的嘴。
韩梅一侧身,声音低了下去:“和那个陶善明一样,他俩都不是好东西!”
“你和陶善明怎么啦?你俩不是在谈朋友吗?”
李季忍不住问。
“谁和他谈朋友!”韩梅尖声叫起来,“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嗨,你小声点啊。”
李季看到周围好些人朝这边看,慌忙俯下了身子。
“算了,算了,不说他了,”韩梅脸上的神色平静下来,“这种人,还不如狗屎干净!”
李季还想再问,可看看韩梅的表情,还是将满肚子的疑问咽了回去。
“我叫你来我们农信社,你还不愿意。”韩梅撇了撇嘴。
“唉......”李季叹口气,不自在地笑笑。
“哎,师兄,”韩梅忽然想起什么,“我问你,我们农信社的招聘,你参加了吗?”
“我,我......”李季嗫嚅着,“我参加了......”
“那就好,”韩梅似乎放了心,“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对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出成绩?”李季问。
“你还不知道吧,”韩梅说,“参加考试的人太多了,卷子啊一时半会批不完。”
想了想,韩梅又说:“听说也差不多了,好像最近三两天就出来了吧。”
李季眼皮跳了一下,心里有些热,有点慌。
“放心好了,成绩一出来,我马上告诉你。”韩梅点着头说。
“嗯,好。”李季点点头。
两人又各自要了一瓶啤酒,慢慢喝着,一边随意聊着天。
啤酒喝完了,两人默默坐着,静静听着悠长低徊的音乐,好长时间,谁都没再说话。
暗影里,李季看见韩梅的脸如新月般柔和。他心里一动,忙把目光轻轻移开,身子向后靠了靠。
音乐如水,水波潋滟。
韩梅一只手扶在椅背上,身子微微倾斜,饱满的胸高耸向前,睫毛闪动,似乎陷入了沉思。
“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一曲终了,当另一首曲子响起时,李季站起身。
韩梅身子颤了一下,像是猛被惊醒,她眨眨眼,看了看李季,说道;“好,咱们走。”
两人出了酒吧。
夜晚的风很凉。韩梅缩了缩身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我,我送你回去吧。”
李季说着,伸手招呼出租车。
“你,你陪我走走吧。”
韩梅走上前,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