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李胜气的横眉倒竖,只想发狂开骂,但是想到刚才谢良觌的话,他还是忍下了这口气,憋得脸色发青,咬着后槽牙道:“少主,事出反常即为妖,教坊里死遁的事情也不在少数,还是要查一下这个官妓的来历,有什么地方值得拓跋伏允下大力气助她死遁。”
谢良觌点点头,一脸凝重:“李圣使也认为这官妓是死遁?”
“是。”李胜转头望住周无痕,试图缓和他和她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水圣使提及此事,不也是觉得其中另有蹊跷吗?”
周无痕愣了一下,对李胜息事宁人的做法十分意外,她也就顺着台阶下来,接着他的话点头,态度温和了下来:“是,属下觉得事有蹊跷,就命人跟着,当时教坊的人的确在乱坟岗焚化了一具尸身,但是同时也有一驾马车停在乱坟岗不远处,送尸身的那个小厮,就是上了那驾马车,进了四方馆后,便再未出来过。”
谢良觌沉声问道:“死的那个官妓叫什么?”
周无痕道:“叫阮君。”
“阮君?”谢良觌微微蹙眉:“若我没有记错,这十几年来,并没有姓阮的朝臣获罪遭贬,但是获罪女眷没入教坊后,都会改名,将真实姓名隐去的。”
周无痕点头道:“是,这官妓的名字正是没入教坊后改的,真名已经被隐去了,属下派出去的人在教坊中查问了一圈儿,不知是惊动了什么人,还是教坊使早有吩咐,教坊中人对当日之事都讳莫如深,一问三不知。但属下的人还是查出这官妓约莫三十五六岁,容貌被毁,但善弹琵琶古曲,还曾补齐重奏过兰陵王入阵曲。”
“什么?兰陵王入阵曲!”谢良觌骤然惊呼了一声,目光深邃的望住周无痕:“阿姐的意思是,她是陈家的人?”
周无痕点了下头:“是,当年先主罹难前,将那副舆图暗藏于兰陵王入阵曲的曲谱中,交给了陈家,并约定了日后以此曲来证明身份取回舆图,属下以为,阮君放出这样的消息出来,是为了引出前来前来取图之人,只是不知她的这个打算,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
谢良觌的脸色阴晴不定,重重砸了下书案,一叠声的吩咐周无痕:“这个官妓决不能落入旁人之手,去查,查她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把她带出来。”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他很清楚当年的事情并非只有他一人知道,当年陈家的男丁俱丧,但那么要紧的东西,陈玉英绝不可能带进棺材里,各方势力从未停止过寻常陈家的女眷,丁点儿的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他一定要赶在其他人之前,把阮君抓到自己手中。
穿过四方馆的大门和花厅,蔼蔼夜色弥漫着淡黄的灯火,馆里如今住着两个使团,便从北衙禁军借调出了一些人手,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将个四方馆守得森严。
守卫的如此严密,只是因为吐蕃的代善王子和吐谷浑的拓跋伏允素来不和,见面就打。
四方馆里这几日始终流传着一件事,拓跋伏允抵京的当日,就把代善爆揍了一顿,据说打肿了眼打飞了牙。
二人打架的缘由众说纷纭,有人说是代善抢了拓跋伏允看上的花娘,还有人说是代善调戏了拓跋伏允的妹妹拓跋伏莹,更有人说是代善强抢民女,拓跋伏允路见不平拳脚相加。
这件事情飞快的从四方馆流传到了市井间,说什么的都有,说的有鼻子有眼,就像是亲眼所见一眼,但是说来说去,虽然没人看到代善到底被打成了什么样,但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代善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不配迎娶大靖的公主,霍寒山坏了容郡主的清白,着实是替天行道,救人于水火之中。
“哐当”一声,代善飞起一脚,踹翻了一名下人,那人猝不及防的撞翻了花架,砸到地上,浑身的骨头都快撞碎了,他也不敢抬头不敢求饶。
代善怒不可遏的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甩了一下长鞭,劈啪作响,厉声大喝:“说,她人去哪了?”
那人哆嗦了一下,忍痛道:“殿下,教坊的人说,说是她,她上吊死了。”
“胡说,人死了,尸首呢,总要有尸首的。”代善怒火攻心,几乎烧上他的脑门,他一鞭子抽在下人身上,顿时皮开肉绽,血肉纷飞。
那人痛的颤抖不止,汗水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他咬紧了牙关不敢呼痛,哆哆嗦嗦道:“尸,尸首在乱坟岗,烧,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