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长暮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丝毫不觉意外,点头道:“可有伤亡?”
何振福缓过一口气:“有几人轻伤,有一人身亡。”他顿了一下:“尸身损毁严重,已经辨不清楚模样了。”
这更是韩长暮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他原本便疑心这两场火是有人刻意为之,现在,这疑心已经变成了笃定。
他转头对孙英道:“孙仵作,你随何总旗走一趟,将那具尸身带回内卫司。”
孙英应声称是,对两名内卫客客气气道:“有劳二位大哥将这尸身送到内卫司的验房。”
二人没想到孙英还有这一手,还真的能将这烧到散架的尸身完整的挪出来,不禁对他多了几分敬服,点头道:“孙仵作放心,我们一定将尸身完整的送回去。”
韩长暮留下了一部分内卫在这宅邸中搜查有用之物,也不再往常乐坊去了,打算直接返回内卫司,待孙英带着另外一具尸身回来后,直接验尸。
他背手而立,疾步往外走,却迎面撞上了金玉。
他的双眸一缩,疾言厉色的问:“如何?”
这短短的两个字,便泄露了他心里的焦灼忐忑和不愿相信。
金玉缓过一口气,带着薄薄的喜色回道:“世子,姚参军没有出去过,一直在府里,属下回去的时候,她还没有起身。”
韩长暮有些失态的抓住了金玉的手:“你是说真的?”
金玉重重点头:“是,属下亲眼看到的。”
直到此时,韩长暮的那颗心才算安稳的放了回去,仿佛走到了明亮的阳光下,整个人都豁然开朗了。
他连着说了几个“好”字,翻身上马道:“去请云归,阿杳和包公子去内卫司。”
此时晨曦已经消散,蔚蓝的苍穹澄澈纯净,浮云缭绕,恍若涟漪轻漾。
催马驰骋在这样的天际下,青墙灰瓦都变得明艳了起来。
赶早卖朝食的小食摊子已经开始收摊了,冒着热气的炉子搁在手推车上,烟火气便从饭菜余香中袅袅而出。
街边的食肆下了门板,貌美的胡姬当街沽起了新丰酒。
有好酒之人用完了朝食,便打了一壶上好的新丰酒,晃晃悠悠的往回走。
一行行驼马队风尘仆仆的从开远门入了城,精明的粟特人,彪悍的胡人护卫,肤白碧眼的胡姬走过街巷,浓浓的异域风情穿花拂柳,扑面而至。
因着临近了春闱,长安城里多了许多头戴帻巾,身穿长袍,背上背着竹笈的年轻举子。
这些举子们有些人是头一回走进这座繁华瑰丽的长安城,眼里看到的都是新奇景象,目光追着驼马队而去,不知不觉就闯进了商队中,引得胡姬们笑若生花。
举子们在笑声中回过神,不禁耳根发红,有些慌乱的退了出去。
韩长暮带着内卫们打马而过,虽然速度极快,但沿途的情景还是悉数映入了眼中。
他看到远处的一个朝食摊子,一眼看到了摊子上正在埋头苦吃的男子,不禁愣住了,摇头无奈的轻笑一声,又看了看自己的一身半旧青袍,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了身边的内卫,低声道:“你们先回内卫司。”
内卫们不明就里,但也不敢反驳堂堂少使大人,极快的催马穿街而过。
他背负着手,像极了闲来无事在城里溜达的公子哥儿,走到了朝食摊子旁,轻轻一拍那男子的肩头。
男子吓了一跳,正要开骂,看到韩长暮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顿时哑口了。
男子张了张嘴,瞥了一眼正在忙活的少女,一脸哀求的压低了声音:“久朝。”
韩长暮挑眉,心领神会的一笑:“无端,是我府里的饭不好吃吗?”
这男子正是乔装改扮,从韩府里溜出来的谢孟夏。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已经打扮的格外不起眼了,却还是没有瞒得过韩长暮的眼睛。
听到韩长暮这句话,他嘿嘿一笑,朝正在煮馎饦的少女努了努嘴,毫不掩饰自己的爱美之心:“你家的刘嫂没有她长得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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