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愣了一下,脸上流露出淡淡的不忍之色,半晌没有说话。
谢良觌轻轻的瞥了李胜一眼,话中有话道:“侍卫长,如今箭在弦上,若不发出去,便要伤自身了。”
李胜回过神来,脸色有些难看,齿缝中逸出寒气,应了声是。
翌日,刚刚四更天,天色仍暗沉沉的,不见一丝光亮,曲巷里已经有人在来回走动了。
今日是省试的第一日,坊门比往常开的要早一些,平日里都是五更二点敲晨钟开坊门可通行,而今日却是四更二点,便坊门大开,可任意出入了。
包骋睡得昏天暗地的,不情不愿的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出来,闭着眼睛,蔫头耷脑的任凭小厮在他的身上摆弄。
“二爷,您醒醒神儿,精神精神,马上就要下场了,您不能还这么迷糊啊。”小厮都急了,下了狠手推搡了包骋两下,只差上手给他两巴掌了。
包骋揉了揉眼睛,觉得还是满脑子浆糊,看到铜盆里还有昨夜净面剩下半盆冷水,他索性拿冷水扑了扑脸,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他擦干净脸上的水渍,精神百倍的大手一挥:“走,下场去。”
小厮早就摆上了热气腾腾的朝食,伺候包骋洗漱后,趁着他用朝食的功夫,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考篮和各种必备之物,连衣边儿都细细的摸了一遍,完全杜绝被误以为夹带小抄的嫌疑。
包骋用完了朝食,漱口净手,套上外裳,背负着双手,率先往外走去。
小厮笑眯眯的拿出一根簇新的扁担,两头挂着两个考篮,亦步亦趋的跟在包骋的身后。
包骋刚刚走出门口,便一下子退了回去,看傻子一样看着小厮:“你这是,干啥?”
小厮耸了一下肩头:“挑着啊,省劲儿。”
“......”包骋一脸的无言以对,木然着脸走进黎明前的黑暗。
包府中已经灯火通明了,婢女小厮们脚下生风,忙个不停。
今日这府里两位郎君要下场参加春闱,但大郎君包驰像是被供起来一样,众星拱月的被人送着出门,而二郎君包骋却是冷锅冷灶的无人问津。
包驰一眼便看到了跟在包骋后头的小厮,冷嘲热讽道:“哟,二弟,你这是,赶集去啊?”
此言一出,顿时一阵哄堂大笑。
包骋哼了一声,抬腿往外走,可今日府里的婢女小厮几乎算是倾巢而出,把路当的严严实实的。
他的声音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中,不,即便是没有这么嘈杂的人声,也不会有人听他的吩咐的。
包骋踮着脚看了看四周的情形,一撇嘴,把扁担拿过来扛在肩上,故意左摇右摆的,那扁担两头的考篮就像两颗石头,结结实实的砸在周围嘲笑的人身上。
有人躲闪不及被砸在地上,但大多数人还是跳着躲开了。
“包骋,你要造反吗?”包老爷涨红了脸,厉声大喝道。
包骋挑了挑眉,哼了一声,漫不经心的扛着扁担走远了。
走出来他才发现,外头的情形也不比府里好到哪去。
包府门前的那条曲巷原本很是僻静,尤其是这等黑灯瞎火的半夜里,更是人迹罕至,可今夜一开府门,外头竟然车水马龙,灯火通明。
“啊哟卧槽,赶大集啊这是。”包骋愣了一瞬,爆了个粗口,扛着扁担走入人流。
小厮在后头紧追不舍,追到包骋身旁大声嚷嚷起来:“二爷,二爷,等等小的,小的来扛扁担。”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了众多人的目光,全都盯着包骋看。
原本大家都是提着灯摸黑赶路,自顾自的走着,除了相识之人,没有人留意身边之人什么样,可小厮吼了这么一嗓子,所有人都看到了包骋肩上扛着的扁担,先是一阵窃窃私语,随后便是毫不掩饰的哄堂大笑。
小厮顿时觉得自己惹了祸,伸手去接包骋肩上的扁担,忐忑不安道:“二爷,小的来扛吧,您金尊玉贵的,怎么能干这种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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