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明扑了空,飞踹过来的那只脚,只来得及擦过赵浮生落下的衣角,留下半个灰突突的尴尬足印。
那半个足印就像是一张嘴裂开了嘲讽的笑,令李长明恼羞成怒,就少了几分理智,多了些要命的冲动,做出了难以置信的举动来。
他身如风动,欺到赵浮生的跟前,这回他没有抬脚飞踹,反倒出人意料的衣袖一甩,掀起一阵凌厉的疾风,割的人脸颊刺痛。
清脆的“啪”的一声,李长明的右手狠狠落在了赵浮生的脸,打的他的脸偏到一边,顷刻间浮起个又红又肿的清晰五指印,一丝淡淡的血色从嘴角渗了出来。
他,怎么就,打了赵浮生一巴掌呢?
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啊,他这是失心疯了罢!
这脆生生的,出人意料的一巴掌,格外有震慑力,不止是赵浮生被打蒙了,所有人都被这一巴掌打蒙了,就连李长明,也看着自己垂下来的右手呆立在了原地。
姚杳微张着嘴,睨着赵浮生脸上新鲜出炉的巴掌印儿,啧了啧舌,醉醺醺的问包骋:“诶,包骋,你说他当真是不嫌脸疼吗?”
包骋不明就里:“疼啊,可是他躲不开吧?”
姚杳给了包骋一个你真是天真无邪单纯小郎君的眼神,轻讽的轻嗤一笑。
包骋眨了眨眼,低低惊呼了一声:“他不会真的是故意找揍吧。”
王友摸着下颌,高深莫测的点点头:“像!”
台榭中因为李长明那一巴掌,打了个满室寂静,而三个人的一问一答又本就没有刻意声音,这些话便格外的清晰了,也格外打脸。
李长明听到了这三个人的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了看赵浮生的脸,神情阴晴不定,一股怒火难以抑制的蓬勃而出。
而赵浮生的脸涨得通红,对上李长明愤怒的双眼,他不由的有几分心虚。
姚杳三人的话正好戳中了他的本心。
他的确是有意的,在李长明抬手的一瞬间,他控制住了身形,硬生生的迎上了这一巴掌,为的便是抓住李长明故意侮辱他的把柄,让其无话可说。
他既然这样做了,当然不会让李长明钻了空子。
他抬手捂住脸,强忍着怒气,恭敬而卑微的先发制人道:“二叔,小侄自知放肆了,小侄知错,二叔如何惩罚小侄,小侄都诚心领受。”
此言一出,李长明气的更狠了,指着赵浮生的鼻尖,你你你了半晌,却只你出了个寂寞。
赵浮生把脸捂得更紧了,像是怕极了,缩了缩脖颈,拧着眉头,几乎要挤出了一片山川,战战兢兢的告罪:“二叔,是小侄的错,让二叔手疼了,小侄给您赔罪,二叔您消消气。”
李长明气的险些栽倒过去,但他显然是个笨嘴拙舌的,对上赵浮生这副不阴不阳的模样,他竟然无计可施,只会把自己气的满脑子嗡嗡作响。
这样的情形,其他的水匪都是小喽啰,显然不适合说话,只适合默默的看热闹。
至于赵应荣,他就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或者说,他压根儿就没有听出来赵浮生这话说的有什么不妥。
他反倒感觉老怀欣慰,自家儿子受了这样大的委屈,还绝不忤逆长辈,将过错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不停的赔罪认错。
这样的儿子,他怎么好意思责怪过甚呢?
他不向着自己的亲儿子,而去向着外人,这岂不是寒了儿子的心。
而韩长云早就看呆了,全然忘了自己还是个阶下囚的身份,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
当家的寨主都不说话,顾辰这四个外人就更加什么都不会说了,乐的看热闹。
一边看还一边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姚杳抱着包骋的胳膊,像是喝多了有些站不住,整个人都挂在包骋的身上,开口便是满嘴的醉话:“你听这话说的多漂亮啊,我当初就是不会说好听话,才被养父母打的浑身是伤,连饭都吃不饱呢。”
包骋哭笑不得的咧了咧嘴,顺着姚杳的话往下说:“可不是么,听话听音,话说的漂亮,错的就是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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