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名暗卫的身形都与韩长暮相差无几,就连长相也有五六分的相似,若刻意装扮,距离再远一些,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而此时,几名暗卫都穿着与韩长暮形制颜色一样的衣裳,梳着一般无二的发髻,夜色茫茫里,但看背影,根本分不出谁是如假包换的韩长暮,谁是浑水摸鱼的“韩长暮”。
深幽的夜色里,山脚下已经空无一人了,那座临时搭建起来的凉棚被完全吞噬进了黑暗中。
四周一片死寂,没有人语声和脚步声,唯有道旁的草窝里断断续续的传来高高低低的虫鸣。
月上中天,几缕浮云将月色遮挡的若隐若现,道旁半人高的野草随风轻摇,投下大片大片形状诡谲的暗影。
草丛突然剧烈晃动了两下,一双手刚刚扒开密密匝匝的草叶,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哒哒哒的渐渐逼近了此地。
那双手微微顿了下,倏然收了回去。
被分开的草叶随之合拢在了一起。
随着那一阵凌乱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四下里尘土飞扬,连地面都跟着剧烈晃动了起来。
为首之人是个和邱福同样打扮的男子,黝黑兜帽将头面遮的严严实实的,看不清楚模样。
他在前头纵马疾驰,身后跟的十几驾马车,车上都被黑色油布蒙的严严实实,车旁分别跟着两个同样装束的男子,只是没有头戴风帽,白惨惨的月光落在脸上,那神情格外的森然。
车轱辘碾过地面,发出如同惊雷般的声音。
车队行驶到了山脚下,为首之人在马匹上抬头凝视了裙衫片刻,没有说话,在马背上利落的抬了一下手,随即他催马艰难的上了山。
后头的车队跟着变换了队形,马车两边的男子一人催马走在马车前面,一人跟在马车的后头,小心翼翼的往山上走去。
就在车队驶进山里后不久,草丛里剧烈的动了几下,一个身形娇小玲珑的人影从草丛里飞跃而出,蜻蜓点水一般追了过去。
山高坡陡,一边是陡峭难行的狭窄山路,一边是直上直下怪石嶙峋的崖壁,这一队车队走的是胆战心惊,终于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半山腰处的那座农家小院前。
前头的山路更加的狭窄陡峭,显然已经不适合马车行驶了。
为首之人在马上翻身下马,往院子中走去。
院子中的人早听到了动静,吱呀一声院门大开,一下子迎出来了数十个同样装束的男子。
其中一人迎了过来,与为首之人不知说了些什么,为首之人转头,利落的朝车队无声的打了个手势。
车队众人训练有素的翻身下马,呼啦一声,将蒙在马车上的黑布揭开,马车上赫然放着两个一人多高的大木桶和两个方方正正的大木箱子。
木桶和木箱子的外头都漆了黑色,即便月华明亮,在夜色的掩映下,也看不太清楚这木桶和木箱子的具体模样。
众人一同上前,一一从马车上将这些东西抬了下来。
那木桶和木箱子里不知装了什么,分量格外沉重,两个男子抬着十分的吃力,手臂上鼓起来的虬筋透过薄薄的窄身夜行衣,形状清晰的印了出来。
马车被清空之后,众人又七手八脚的将缰绳取下来,一部分人将马匹赶到偏僻处藏好,而另一部分人竟然开始动手拆卸马车。
这些人显然已经做熟了这种事情,皆是静默无声,拆卸时也没有发出大的动静,也没有燃灯照亮,只是借着月色,熟门熟路的又拆又装,不过是两刻的功夫,七八驾马车竟然被拆卸重新组装成了十几驾两轮小车。
院子中的人和押运马车的人一起动手,又将木桶和大木箱子小心翼翼的重新装在车上,随后车前两个人拉车,车后两个人推车,跟着为首之人,再度艰难的往山里走去。
车队离开后,院子内外便空了下来,只有三个人举着灯笼,将方才留下的痕迹打扫干净后,才锁好院门,身形一动,不知藏到了何处。
那身形娇小的人影远远的藏在树冠上,密密匝匝的阔大树叶将他原本便瘦小的身子遮挡的严严实实,他借着明亮的月色,看到院子恢复了寂静,半晌再无旁的动静,才小心翼翼的下了树,整个人钻进道旁的野草中,用半人高的荒草来掩盖行迹,身形如风般往山下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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