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屋顶上的姚杳也听到了水匪的话,心一寸寸的沉到了谷底,死伤过半,那,大丫呢,大丫还能活着呢吗?
这个念头刚在她心里打了个转,一声尖利到破了音的“救命”划破了夜空,她极目望过去,只见五六个姑娘从远处跑到了灯笼投下的亮光下,其中一个的相貌她格外的熟悉。
这几个姑娘赤着脚跑着,个个满脸脏污,看不出是泪水还是汗水,散下来的头发被风吹起来,乱糟糟的,还沾了灰尘茅草,狼狈至极。
守在厅堂门口的水匪看到这几个姑娘跑近了,二话不说举刀就砍,“噗”的一声,惨白的刀锋落在跑在最前头的姑娘身上,血喷涌出来,染在了月白色的灯笼上。
那姑娘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出声,便软软的倒在了血泊中,声息全无了。
其他几人见状,尖叫声起此彼伏的响了起来,转身就跑。
可后头的水匪已经提刀追了过来,前有追兵后有虎,她们显然已经无处可逃了。
姚杳看着这一幕,控制不住的要飞身而去,可转头看到了一脸惊恐的谢孟夏,不禁犹豫了起来。
只这犹豫的一瞬,五六个姑娘又倒下去了两个,汩汩流出的血和方才那一滩血融在一处,浸入到了泥土中。
“杀,杀,杀人了。”谢孟夏嚎了一嗓子,险些滚下了屋顶,幸而王显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好在厅堂里乱哄哄的一片,他这一嗓子倒也没有引起水匪们的注意。
姚杳死死盯着那几个姑娘,只见水匪的刀高高的举了起来,她狠狠一咬牙,身形一动,却看到不远处一道剑气势如破竹,直直落到了水匪高高举起的刀身上。
“当啷”一声巨响,那刀断成两截掉在地上,凛凛寒光转瞬变得灰突突的。
凌厉的剑气如同蛟龙入海,在围上来的水匪中犀利的搅动,一阵呯呯砰砰的乱响,夹杂着几声凄厉而短促的尖叫,顷刻间血色纷纷扬扬,把厅堂前的青石台阶都给泡透了。
这动静实在是太大了,三楼厅堂里的水匪们一窝蜂全都冲了下来,争先恐后的踩在了血水里,溅起血花无数。
就这般,三个青云寨的当家人带着数十名水匪,和贸然闯过来的韩长暮冷临江二人,来了个不期而遇。
冷临江咽了口唾沫,拉着韩长暮的衣袖,干干道:“久朝,好多人。”
姚杳在屋顶上看到韩长暮,心头骤然一松,对王显道:“你护着殿下慢慢下来,我去帮大人。”
言罢,她抬手轻拍了一下灰瓦,身形轻巧的掠过屋脊,擦过众多水匪的头顶,飞鸟投林一般落到韩长暮的身后,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大人。”
谢孟夏看到这一幕,如获新生般的抹了一把冷汗:“我,这是,不是在做梦吧。”
王显对谢孟夏简直嫌弃的不能再嫌弃了,撇撇嘴道:“殿下,你是自己爬下去,还是卑职背你下去。”
谢孟夏看了看屋檐,吓得腿肚子直抽筋,脸一下子就白透了,哆哆嗦嗦的开口:“还是,还是,你背着我下去吧。”
王显无语,转头对包骋道:“包公子,你先下去,在下头接着点。”
对峙中,赵应荣一眼就看到了姚杳,错愕不已:“你,你怎么在这?”
姚杳狭促一笑:“师侄,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连尊卑都忘了!”
“......”赵应荣气了个绝倒。
赵浮生赶忙扶住赵应荣,脸上怒气浮现:“你刚才叫他大人,你们是朝廷的人,是官兵!”
韩长暮挑了挑眉:“算你们识趣。”
一听这话,窦威岐不动声色的慢慢后退,退到了灯火照不到的暗影中,寻机脱身。
而李长明和赵应荣对视一眼,这会儿什么恩怨都顾不得了,指着韩长暮,色厉内荏的大骂:“格老子的,官兵怎么了,官兵老子也不怕,大哥,小的们,抄家伙,咱们跟这些狗腿子们拼了。”
“抄家伙。”
“拼了。”
水匪们士气大涨,纷纷亮出刀剑,刚往前走了一步,看到灯火下满地尸首分离的弟兄们,顿时被吓得停下了脚步。
夜风呜呜咽咽的吹过,掀起满地的血水,渗透到他们露着脚指头的破旧草鞋里,凉的刺骨。
韩长暮长眉一轩,挽了个剑花,轻灵一声,竟然将剑竖在了身后,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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