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地仓,他就听到厅堂里的声响,满腹狐疑的走过去一看,他登时呆若木鸡,浑身如遭雷击。
原本还昏睡不醒的众人,此时都好端端坐着,喝汤的喝汤,吃肉的吃肉,觥筹交错笑语晏晏,好不热闹。
暗沉沉的深夜里,一阵暴雨突至,水气弥漫,四围冲刷的粼粼泛光。
雨势极大,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盏茶的功夫,雨势减消,日出云散,灰蒙蒙的日光落下来,照着地上的一滩滩积水,点点碎光明亮晃眼。
两道人影像两簇风,袭过浅浅的积水,掀起细碎的波澜。二人飞身而过,没见有甚么旁的动作,只在身后留下一阵阵爆破之声震动云霄。
随即就是碎石飞沙纷纷扬扬,合抱粗的树干拦腰折断,砸向远方。
呛人的灰尘散尽后,那两道人影漂浮在这片混乱的荒芜中,静静望着眼前的一切。
地上倒伏了数十名羽林军的尸身,只不过尽是些残肢断臂,看来方才的爆破威力极大,只这一击,便将所有人炸成了碎片。
二人齐齐挑眉,定睛望着下方那四四方方的祭坛。
巨大的白玉方砖铺就的祭坛,占地极大,经了风雨岁月侵蚀,一块块方砖上布满了极深的暗色裂痕,如同蛛网般延伸到远方,而通往祭坛高处的三层石阶已经碎裂坍塌,唯有祭坛四角的四根冲天石柱完好无损。
一只蛇首龟身的异兽,占据祭坛的北方一角,其上扛着一根合抱粗的石柱,如冰似玉般的莹润透白,却不知是什么材质所造,历经无尽岁月打磨,却依旧晶莹剔透,通体光滑,折射出耀目的光泽。
与北方相对应的南方一角上,同样粗细的石柱顶端,却悬着一对巨大而鲜红双翼,那双翼铺展开来,像极了一块浸透了鲜血的幕布,遮蔽日月,双翼上根根羽翼尖利如刀,其上赤红电弧闪烁跳跃,如同无数火焰不断燃烧,将石柱染得通红。
而东方一角上,一条体态狰狞的巨龙自石柱底部盘旋而上,龙尾拂地,龙首昂天,浑身硕大的龙鳞上铭刻着各式各样的符文,闪动着天青色的潋滟水光,散发出浓郁的勃勃生机,那是万物生发的气息。
西方的石柱上全无半点雕刻装饰,只是一根光秃秃的石柱,除了呈现出黝黑色的透明,望之平凡无奇,但沉下心神略一感应,便能察觉到这根石柱灵气逼人,与其余三根不相上下。
石柱内部明明与外界完全隔绝,可却像是被风吹透了,里头白蒙蒙的云雾不断的缭绕浮动,露出点点颜色各异的光团,瑰丽异常。
男子思忖片刻,凝眸:“六兄放心,我已有了打算,用我的血脉强行破阵,无需半炷香的功夫。”
老者诧异的转头相望:“你的血脉,若引来外地,怕是不好。”
男子摇了摇头:“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这么个破山头里,偏偏就会有其他的修道之人,还带了我们族中的圣物,可以察觉到我的血脉。”
“此事大意不得,你可想好了。”老者心知无法阻拦,只好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
男子坚决地点点头,继续道:“这处魔域守卫极严,方才你我雷霆手段击杀了这些守阵的魔灵族人,才没有引来其他魔灵族人的注意,破阵之时若未能速战速决,将他们引了来,只怕会功亏一篑。”
老者沉凝片刻,点头道:“是了,你我等了十年,才等来这么个机会,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决不能空手而归。”
男子眸光一暗,不再言语,只浅浅舒了口气,单手一挥,覆盖在脸上的蔚蓝鳞片纷纷剥离而出,化作一团团大大小小的幽蓝光团,极快的闪动到了祭坛上方。
在鳞片剥离出来的同时,此地转瞬间暗了下来,像是暮色飞卷,将淡薄的残阳吞噬殆尽。
密密麻麻的幽蓝光团铺天盖地,恍若满天璀璨的星辰,飞快的坠落在祭坛上。
与此同时,哗啦啦的波涛之声震耳欲聋的袭来,此地转瞬间像是被海水包围。
剥离了满脸鳞片的男子,脸庞倒有几分俊朗,脸色沉静似水,身姿巍峨不动,风掠过,衣袖迎风鼓胀,整个人恍若顷刻间便要冲天飞去。
他双手如轮,不停的飞旋,祭坛上的声势愈发浩大起来,竟还夹杂着噼噼啪啪的爆破之声。
老者见状,素白的长眉微微一挑,身形闪动着跃上虚空,手腕沉沉一抖,一串珠串脱手而出。
波涛声,雷鸣声,爆破声,风声此起彼伏,此地一时间热闹非凡起来。
而那串珠串在半空中盘旋,颤动不止,颗颗都迎风长至头颅大小,大片金芒飞卷而过,直如漫天溶金般的晚霞。
就在此时,男子双眸微眯,伸手冲着祭坛上筛了满地星光的光团遥遥一指。
祭坛上蓦然起了一阵狂风,狂风席卷,光团闪动流转,凝聚成七枚偌大的蔚蓝圆珠。
这七枚蔚蓝圆珠慢慢挪动起来,排列成七星连珠状,光华刺目,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