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闷响直直砸在众人的心上,砸的人一个激灵,一股惶恐惊惧气氛转瞬在殿中凝聚。
就在殿门关上的同时,十几个男女骤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殿中,这种凭空降临的出现,让原本就紧张气氛更加的一触即发了。
众人面面相觑,良久说不出话来。
“怎么,十数年不见,诸位已经认不出本宫了吗?”一个身姿颀长的男子越众而出,笑声微冷,杏眸寒光,沉沉的环顾四周。
众人一时间愣住了。
永安帝坐在上首,毫不意外的眯了眯眼,转头看了高辅国一眼。
高辅国变了脸色,在那人走出来的时候,他的心便咯噔一下,现在听到这句话,心里的疑问瞬间得到了印证。
今夜,只怕将会是一场血腥的清洗。
“你,你是,你是废帝!”有人冒失的大声喊了一句。
在场之人多半都经历过那场长达数年的混战,对当年的惨烈仍旧心有余悸。
而那男子的长相虽然早已今非昔比,但眉目间还依稀尚存几分年幼时的模样,故而有不少人在他开口的瞬间,便一眼认了出来。
只是像这般将他的身份大声喊出来的,那人还是头一个。
那人喊完后看到身边噤若寒蝉的同僚,便后悔了,再一对上高辅国冷若冰霜的眼眸,更是吓得缩了缩脖颈,暗骂了自己一句莽撞!
别人都在装傻,他充什么人间清醒!
永安帝没心思搭理那人,只是任由高辅国将那人的名字
暗暗记下,抬眼看着男子,神情平静,无惊无怒:“谢良觌,你果然还活着。”
谢良觌掀了掀眼皮儿,漫不经心的哼笑一声:“是啊,小侄还活着,让四叔失望了。”
永安帝的脸色不那么好看,强忍着怒意没有发作,做出一派心平气和:“怎会?大哥在天之灵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很高兴的。”
谢良觌不置可否的一笑:“那四叔呢,是打算让先父的在天之灵再伤心一回吗?”
永安帝愣了一瞬,话中有话道:“朕的打算需得看你的孝心。”
“小侄的孝心?”谢良觌重复了一句,骤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讥讽道:“四叔的孝心又在何处?”
谢良觌往前一步,咄咄逼人道:“私塾的孝心莫非就是不遵先帝遗诏,谋朝篡位?还是不敬兄长,残害先太子遗孤!”
此言一出,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尽的惊恐。
这话虽然说的是事实,但关起门来偷着说是八卦旧闻,敞开门来公开说就是大逆不道了。
永安帝望着谢良觌,眯了眯眼,眸中闪过危险的光。
上一个跟他这样说话的人是十五年前的方灵运,被满门抄斩,诛灭十族了。
谢良觌的的十族自然是不能诛的。
但是他的亲朋故旧似乎还有不少,诛一诛,血液足够流上几日了。
想到这里,永安帝勾了勾唇角,一抹笑转瞬即逝:“看来这十五年过去,三郎
依旧怨恨深重。”
“怨恨深重!”谢良觌冷笑一声:“深重二字如何能倒进我这些年所受的苦楚!”他看了眼地上潺潺流淌的红光,又看了看惶惶不安的众人,笑容愈发的森冉阴冷:“我所受的苦楚,今日便要十倍百倍的加诸在你们身上。”
像是为了应和谢良觌的这句话,铺了满地的红芒骤然剧烈的翻滚起来,一丝丝鲜红的血水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沿着被禁锢在殿中众人的双脚蜿蜒向上,已经渐渐的爬到了众人的小腿上。
与此同时,一阵细如牛毛的血色雨丝从天而降,整座大殿都笼罩在了令人欲呕的血腥气中。
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惧的情绪中,有些胆小的竟是连站都站不住了,“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泡在了冒着气泡的血水中。
随着血水没过众人的脚背,原本被牢牢禁锢着,无法动弹的众人突然周身一松,竟然重获了自由。
可即便是如此,也没有人敢随意乱动,双脚就像是被钉在了地上,皆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一双双眼睛小心翼翼的瞥着殿中的情景。
眼见着谢良觌那些人没有什么旁的动作,高辅国往身旁暗影里瞥了一眼。
帘幕极微弱的动了一下,有一道不易察觉的人影悄无声息的往紧闭的窗下飞快挪动。
“咻”的一声,尖利的哨声在殿中骤然响起,帘幕后头传来一声短促而凄厉的的惨叫。
帘幕重重的晃了
两下,随之被拽落在了地上。
一个小内监趴在地上,身下漫出一滩血迹。
“还有谁?不怕死的尽管站出来!”谢良觌搓了搓手指,慢慢的扫了左右一眼,淡淡的开口道。
其实没有人看到谢良觌是如何出手的,只是听到一声惨叫,地上便多了一具鲜血淋漓的尸身。
也正是因为如此,众人才顿觉格外的心惊肉跳,个个吓得噤若寒蝉,刚刚生出来的小心思瞬间便被浇灭了。
刚刚混乱起来的大殿,转瞬又归于一片死寂。
看到没有人敢再露头,谢良觌得意洋洋的嗤笑一声,手上提着一柄长剑,一步一顿的往永安帝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