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账的队伍排着长龙,宋缘下意识地哀鸣了一声。
林少珩立刻说:“小缘,我去那边看看。”
他刚走了两步,她就发现他右腿微跛,虽然已经极力掩饰,却还是可以看得出来走得很吃力。
刚才他一直是跟在她后面的,所以她始终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不对…这只是借口。
倘若她真的足够用心足够细致,又怎么会屡次三番地错过他其实很明显的伤痛与消瘦。
他是能扛,可是说到底,是她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才导致了他越来越习以为常地去忍耐掩饰,以至于之前能把已经虚弱成那样的身体,伪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而他呢,她哪怕一点点的不对劲,他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跟着嘘寒问暖,鞍前马后地照顾着,陪伴着。
这样的她,他怎么能不心寒。
现在,她已经看得出他很疼了,呼吸凌乱,额头的细汗一层又一层地冒出来,黑发被濡湿,光泽如玉,却衬得脸色更加灰白黯淡。
他还抢着提东西,小心地护着她走在道路里侧,甚至还能调整呼吸,时不时轻声应和她的话,唇角的笑容恰到好处。
可是她知道他很疼,他的步伐都已经乱了,还在尽量地跟着她的脚步。
他真的不打算告诉她。
真的…看不下去了,他凌乱踉跄的每一步,好像都踩在了她的心上。
看到街边的长凳,她停了下来,轻轻地握住他的胳膊:“少珩,是不是腿疼?”
一开口才发现,她的声音是哽咽的。
他愣了一下,然后苍白地笑了笑,说:“走得太慢了是吗?我…”
他“我…”“你…”了半天,憋出来一句:“那小缘你先走吧,我…我等一下就跟上去,好不好?”
一般来说,如果他还能撑得住,肯定是张口就说“没事,不疼”的。
现在他这样就承认,可见是已经疼得不行了。
宋缘急忙扶他到长凳上坐下,伸手摸到他后背湿了一大片,心头一跳,简直想哭。
他一坐下来,右腿就耷拉着,两只手用力地抠在了粗糙的木板上,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忍着痛。
她在他面前蹲下来,掏出纸巾帮他擦汗,边擦边道:“少珩,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药过来。”
“不用的,坐一坐就好了。”他吃力地摇头,伸出手来拉她。
他的手心全是汗,冰得很,她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他即刻把手缩了回去,对她讪讪笑着:“小缘对不起…”
话没说完,他的手就被她紧紧握住了。
宋缘一只手握着他,一只手腾出来揉揉他软软滑滑的头发,笑容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温柔至极:“就这样握着吧少珩,你手太冰了,我给你暖暖。”
林少珩表情呆怔,又大又亮的眼睛里,全是她暖融融的笑。
“谢谢小缘…”
“谢我干什么呀你。”
不论天气寒冷与否,他体温总是会偏低一些,只是以前的她不知道这样是缺血体虚的表现,还特别喜欢在大夏天里吵着要他抱抱,说他就是个天然大冰棍,抱住了就不想撒手。
那时候再怎么不舒服,他也总是笑眯眯地抱紧她,让她在他怀里蹭个够,有时候她使坏挠他痒痒,他笑声傻乎乎的,开心极了。
不像现在,她那么用力地握着他,他却只在她的掌心里蜷缩着,不敢有任何的靠近和逾越。
宋缘这样想着,试着伸出一根手指头,避开这些日子才长好些的刀口,戳了一下他的腰。
他瑟缩一下,转了转黑乎乎的眼珠子,呆呆地看着她:“…小缘?”
“痒不痒?”宋缘坏笑着。
“啊?”他还是呆呆的,明显不明白她的用意,眼睛一眨一眨的可爱死了。
“就问你痒不痒嘛?”
又被她戳了一下,他颤了颤,老老实实地回答:“痒。”
她咯咯地笑起来,开始放肆地挠他的痒痒肉。
他一直躲,又躲不开,最终低低地笑了出声来,还不断地喊她的名字,声音哑哑糯糯的,像是求饶。
林少珩的面部线条本就偏柔,大大的眼睛软软的唇,白白的皮肤黑色的发,脸上不用有任何表情也是温柔软萌招人喜爱的。
这样的一张脸,一旦笑起来更是可爱了十倍,就像微微融化的奶油冰激淋,绵绵密密柔柔暖暖,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甜香。
好久没看到他这样笑了,好好看。
真的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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