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音吹响,一辆辆自行车争先恐后地从原点冲出去,赛场如战场,一开始就很剧烈,求胜心切的人一听哨音响起就不要命的往前冲,拥挤的赛道堵翻了十几辆自行车,跑得快的自然稳稳的引领鳌头,只有司肀在倒了一干人等后才慢悠悠的骑车上路。
佑男奇怪的问:“他干嘛呢?”
我也很疑惑,除了担心之外,我还是希望他不要落后,因为比赛已经开始了。
司肀不知怎么打算的,最前面的选手已经离他两百米左右,他依然不急不燥的架着慢车。
一路的障碍,一路有人翻车,一圈下来,已经阵亡了一半选手,那一米高的栏杆拦下很多人的去路,司肀也快一圈了,我替他捏了一把汗,也怕他和其他人一样翻车。
我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司肀车头过了栏杆身子微微往后一靠,轻松的过了栏杆,接下来是急转的弯道,因为弯道太急太险,又阵亡了一小拨人。
司肀轻巧的转过弯道过去,一圈下来,司肀明显落后。
比赛很激烈,一圈花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结束了,司肀始终保持匀速前行。
到第七圈时大概只剩下几个人,第一名的速度明显比开始时慢了,司肀突然加快速度,一下子到了奔到第二名,然后他的速度又慢了,他以这种不缓不慢的速度又骑了接近两圈,和第一名拉开一百多米的距离。
我的手心都出汗了,却无能为力,我想司肀肯定没力气了,早上我们绕着村子跑了一圈,在油菜花地里又……总之,他力气应该所剩无几了。
第二名也不要紧,第三名还落后他半圈,只要他保持这种速度,五百块也到手了。
第三名进入最后一圈,司肀和第一名也只有几百米的路程,司肀突然加速,像是要飞起来一样,短短半分钟的时间,他由半圈赶第一名赶到只差十多米的距离。
他之前是蓄势待发?他准备夺那一千块吗?
最后一个紧急弯道来临,司肀距离第一名还有数米的距离,除非司肀能在进入弯道前超越第一名,否则他就失去了夺取第一的机会,因为弯道结束五米处,整个路程也结束了。
没机会了,第一名已经转入弯道,司肀还在他后面一点。
我知道司肀尽力了,第二名就很好啊,五百块钱,我们在这个穷乡僻壤里要怎么花啊,根本花不掉的嘛。
就在我跑神的那档子,司肀做了一件令全场惊叫,令我心都快跳到嗓子眼的事,司肀在弯道最险的部分猛的倾斜车身,借助白色石灰粉旁边放着的一人高的石油桶紧急转身,车子在桶侧滚了一周,翻车悬空砸落,他整个人快要砸在地上。
“司肀!”
我忍不住尖叫出声,心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的身子在快要接触到地面时车子突的歪斜落在地面,他安稳落下,嘴角挂着一抹迷人的色泽,刚好落在第一名的前面,第一名被吓得傻眼紧急刹车,司肀抓准时机迅速冲向终点。
虚惊一场。
我不断告诉自己已经结束了,可还是惊魂未定,六神无主,我的手颤抖着使不出一丝力气。
旁边一片欢呼,我知道那是司肀制造的悬念,制造的跌宕起伏,赢了,司肀赢得了一千块,我们终于有钱了,我们终于不穷了。
可是我高兴不起来,我还沉浸在刚才的担惊受怕中无法跳出来,我就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噩梦,恐惧着,不安着。
只差一点点,真的只差一点点,司肀的身子就摔在地上,以他的速度,如果他没有安稳着地,他会被甩出去好几米,那时候我该怎么办?
我的手到现在还是无法控制的抖着,呼吸一紧一促,忽有忽止。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面前,眸里染着异样的光彩,自信遮挡不住,热情无法掩饰,直到他的声音在我的耳边轻轻佛动,我才回过神。
他笑着,身上仿佛镀着一层光:“我用我的行动,证明我是值得你信赖的。”
我一听到司肀的声音就按耐不住的激动,我忍不住想哭,我的眼睛烫得很,一阵阵的酸意翻江倒海侵袭而来,涨满我的眼底。
我的声音在瑟瑟发抖,摇摇欲坠:“你知不知道刚刚……很危险?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你知不知道……”
我的声音哽咽着,无法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听我说,旋转的时候会产生一种力叫做离心力,离心力在物理上是一种阻力,但万事没有绝对,它的存在很微小,但力量不可忽略,如果好加利用,它就会揠苗助长,助我一臂之力,所以我只要倾斜的角度在范围之内,不超过最大限度,都不会有被甩出去的危险,我很有经验,从来没有被摔出去过,放心。”
司肀抚着我的肩安慰,可是这并未消散我心底的心惊和怒气,我的情绪在崩溃的临界点:“我知道你化学很好,物理也很好,你什么都很好,数值很好记住,但你在实际中用什么控制数值,又用什么测量数值,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如果你失误了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该死的物理,该死的数值,该死的自以为是,你不必为我冒险,你这样会让我很……很……”
悲伤。
无法克制的悲伤。
悲伤?
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承认我很担心司肀的安危,但想到他身处险境,我为什么会觉得痛不欲生?
我为什么会有了这样的感觉
我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感觉?
“很什么?”司肀期待的看着我的眼睛,里面含着别样的风采。
我下意识的回避司肀的眼睛,司肀提起我的下巴,逼我正视他的存在,他重新问了一次,声音很柔和:“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