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番外·王见王(1 / 2)

摘星 林笛儿 1957 字 8个月前

突然觉得自己成了个外人,康剑心里一百个不是滋味。

这种感觉很奇怪,不是恼怒,不是愉悦,不冲动,却也不理智,只觉着凉嗖嗖的,很落寞,很无奈。就像是精心栽种的一园花,满园芬芳时,你察觉到有两道目光直勾勾地看过来,你拦不住,拽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花儿落入别人的眼帘,然后因为别人的欣赏而言笑晏晏。而你连个听你倾诉的人都没有,这个世界上应该是你最亲密最体贴的伙伴、战友,不知何时成了花儿的同伴,两人头挨着头,窃笑、悄语,时不时抬下眼,在你质疑的目光里,很默契地装出一脸天下太平的样。

然后就到了这一天,他被通知去见一对陌生的夫妇,商讨花儿移栽的问题。更可气的是,那对夫妇并不算是很陌生。兵书里说得不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其实当护士从产房里把囡囡抱给他时,康剑就有了面对这一天的思想准备。余光中先生在《我的四个假想敌》里写道:女儿要嫁谁,说得洒脱点,是她的自由意志,说得玄妙点,是姻缘,做父亲的何必患得患失?可是,那样一个粉嫩嫩的小娃娃,在你怀里笑闹、撒娇,一天天地长大,长成一个美丽的少女,突然被一个不知从哪块地里钻出来的毛头小子哄跑了,做父亲的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难不成你要找他决斗?”白雁揶揄道。

他没好气地白过去一眼:“拱手献城的叛徒。”

白雁咯咯地笑:“错,我是识时务者的俊杰,明知会战败,何必劳命伤财,不如握手言和,以后贸易往来,互利互惠。领导,你还不换衣服么,时间不早了哦!”

“又不是见什么大人物,换什么衣服!”话虽这么讲,康剑却是不情不愿地朝衣帽间走去。

白雁好奇地问道:“他们都不算大人物,那什么样的人算大人物?”

康剑头痛欲裂:“咱们家囡囡是女生,国际惯例里,什么都是女士优先,所以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家庭,在婚姻中,咱们绝对不是弱势的一方。”康敛别扭极了,他从来不是以势压人的人,哪怕他现居教育部部长一职,多少人恭维,他却一直踏实做事、坦荡做人,可是今天他却有一些不淡定了。

白雁轻轻关上衣帽间的门,上前一步,宽慰地抱住他。“我懂的,我懂的,婚姻里不存在高攀与低就,你只是舍不得。领导,我愿意接受逸帆,不是因为他是谁谁的儿子,而是他真的是个很杰出很有担当的孩子,我们家囡囡和我一样,眼光特别的好。”

这话成功地取悦了康剑,俊逸的唇角微微弯了弯。他当然知道卓逸帆是什么样,虽然没见个面,却不妨碍他找人调查一番,如果有一点不满意,他可以有一万个借口推掉今天的见面。

“不过,领导,我可得说你一句,你是搞教育的哎,得接受新思想新传统。咱们囡囡是女生,结婚时,咱们是嫁,这和以前有什么区别呢?难道以后还是不能见她不能疼她?还是她不能回家?你得换个思维,你不能敌视逸帆,你要像爱囡囡一样去爱他,那样我们就会多一个孩子。你知道的,我一直很遗憾,咱们只生了囡囡一个孩子。”

康剑不服气道:“一个怎么了,咱们囡囡一个赛一排。”话虽这样讲,语气却是放软了。

“自大狂。”白雁笑着捏了下康剑的鼻子,没有再继续嬉闹,今天,她也得好好地打扮下。

男人的衣服好办,烟灰色的西服,条纹领带,不跳跃,却也不深沉,很适合小范围的聚会。

康剑对着镜子把领带塞进西服里,眼角的余光一瞥,整个人都愕住了。“小雁,你······这是要去哪开会?”

头发像酒店大堂的领班,一丝不乱地盘在脑后,庄重的米色套装熨贴出身体的每一根线条,看上去很干练很利落,也非常的职业。白雁不太自然地抚了抚衣襟的下摆:“平时穿护士服舒适惯了,这一身我也穿得很难受。没事,我能忍。至少这样子一看就是家风严谨、家学渊源,所谓上梁正下梁才能笔直,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家的囡囡是个好女孩。”

康剑啼笑皆非,心里面却又有点酸酸涩涩。虽然白雁很少提,但因为白慕梅,在她的成长历程中,还是多多少少留下了斑驳的阴影。她无法抹去过去,她只能尽力修正。

小雁心里面其实也挺紧张吧,康剑对那对“陌生”夫妇又恼了一层。爱怜地将白雁揽入怀,疼惜地落下一吻:“小雁,你知道囡囡最骄傲的是什么吗?”

“什么?”

“她有一个很漂亮很年轻的妈妈,有一个很帅气很儒雅的爸爸。”

偷偷瞟过去一眼,到底是领导,脸皮的厚度异于常人,说这样的话竟然像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所以咱们其他不去比,在颜值上不能逊色就行。”

“对!”

白雁翘翘的下巴一抬:“等着,这是我的强项。”

半小时后,打扮得美美的白雁和康领导终于出发了。

两家见面的地点是一家叫做“醉江南”的酒楼,顾名思义,装饰风格很江南,奢侈地圈了很大一块地,复制了苏州“拙政园”的一处景点,花草成荫、楼阁亭立,只是季节不太对,不过这样反而有了一种苍渺悠远的意境。

“首长,几点了?”诸航埋首在书中头也不抬,眉头紧蹙着

卓绍华叹气,都问二十四回了。他们是提前一小时到的,这频率也太密集了。“康部长的秘书打来电话,他们还有十分钟就到了。”

诸航腾地站起来,慌乱地转圈:“怎么办,这书我才看了一半。”

卓绍华慢悠悠地扫了眼她手中的那本《相亲礼仪一百问》:“诸航,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诸航瞪大眼睛,义正辞严:“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会搞错。是的,今天不是我相亲,可是意思差不多,因为帆帆和康雨漪是以结婚为前提而交往的,结婚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是两家子的事,如果我礼仪方面做得不到位,那么康部长和他的夫人就会犹豫,能不能把女儿嫁来我们家,我值不值得信任!”

卓绍华嘴角抽搐了下,强抑下泛滥的笑意。“我觉得你有这样的想法,就已经表达了最真的诚意。”

“说得你好像很有经验似的······首长,你以前是不是相过很多次亲?”诸航像发现了新大陆,眼睛激动得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