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点了点头,笑道:“你真不愧为妖狐,果然擅懂人心。”
君雪楼轻轻拍着手中的折扇,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的丈夫并不会怪你的,他已经死了,你该释然才是。”
白兰叹道:
“倘若庄羽刺出的那一剑落在我的身上,我或许可以释然。可是我不能替雁鱼释然。他杀死了雁鱼这是事实,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当日在断崖之上,我以为我会死,所以才会真情流露,才敢将藏在心底的真心话说出来。”
“可是活着的时候却不能,我不能再和他继续下去,我不能原谅自己,不能对不起我死去的丈夫!这段恩仇,是我无法化解得了的。更何况,他已经有了妻儿,我的这一身已经毁了,却也不想毁了另一个女人的幸福。”
君雪楼从怀中掏出一只琉璃瓶,琉璃瓶中是梦幻般紫色的液体,瓶塞镶嵌着七彩的宝石。
君雪楼道:“我知道你们二人为情所困,不得解脱,心中都很苦。我这儿有一瓶噬情之殇,是五千年前我向一名仙人求来的,现在我将它转送给你!”
白兰接过那瓶噬情之殇,低头打量着手中的琉璃瓶,那紫色的液体似乎犹如彩沙,在瓶中缓缓流动,她低声道:“噬情--之殇?”
君雪楼缓缓打开手中折扇,看着她道:“这噬情之殇,顾名思义,饮下之后便可以噬情爱之殇,从而忘记自己心中最爱的那个人。但它毕竟不是忘川之水,即便是服用之后,也未必真能产生效果。而且要想让它产生效果,还必须要达到一个前提条件才行。”
白兰急忙追问:“什么前提条件?”
君雪楼道:“前提条件就是要让服用者内心产生极大的痛苦,在他大脑意志最脆弱之时服下噬情之殇。因为当一个人面临极大痛苦之时,他的大脑就会选择逃避,想要忘记给自己带来痛苦的人和事。”
白兰道:“你的意思是说,倘若我想让庄羽忘记我,那我就必须给他带来极大的痛苦,才能让噬情之殇发挥效力?才能让他彻底的忘记我,对不对?”
君雪楼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
“没错。爱虽然能令人痛彻心扉,但却始终不及恨来得彻骨。你该知道,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即便再痛苦,内心也不会想要忘记他的。”
“可是因爱而生的恨就不同,这种痛让人无法承受,大脑会想要选择逃避,想要遗忘这段过往,甚至是曾经爱过的这个人。这个时候是人的意志最脆弱的时候,这个时候服下噬情之殇,必定事半功倍!”
白兰紧紧握着那瓶噬情之殇,转头幽幽看向君雪楼,问道:“君公子,当年你为何会去求这噬情之殇?”
海上月是天上月,天上月是心头月。
君雪楼仰头看着天上明月,深深一叹道:“七千多年前,我曾经爱上了一个女人,她死了之后,我痛彻心扉,夜夜不能寐,这相思的痛苦和煎熬,令我几近发疯。所以
我走遍千山万水,想要寻求能够忘记她的办法,这样或许会让我好过一些。可是当我真正得到噬情之殇的时候,我却不忍喝下。”
“为何?”白兰看着他。
他道:“因为我怕自己忘了她,那就真的一无所有了。直到失去她的那一刻我才突然醒悟,原来我活着的一切都是为了她。那些思念她所产生的痛苦,或许是我和她阴阳两隔的唯一连接,倘若忘记了她,她就真的已经死了。所以我一直没有喝下噬情之殇,我宁愿承受这份蚀心之痛,也要记得她,爱着她……如今想来,也是用不到了。”
即便是痛苦,君雪楼也甘愿受尽痛苦的轮回,只为一次又一次在梦中,再见千里月一面。
这七千年来,他一次又一次承受着痛苦之轮的辗轧,直至要将他的神魂全都压碎,直到他不能承受为止。
白兰不解地看着他,她不知,君雪楼此行,乃是为了奔赴一场死约而来,他很快便会死去,所以他是再也用不到这瓶噬情之殇的。
君雪又道:“倘若你二人真的为情所困,感到痛苦,可以按照我说的方法,把噬情之殇给任何一个人服下,服下之后,如果运气好,便会忘记一切和对方有关的过往。但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这瓶噬情之殇只够一人服用,否则,将没有效果。”
白兰伸手握紧了那瓶噬情之殇,点头道:“我明白了,君公子,多谢你!”
入夜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