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大惊,急忙道:「大胆何人?胆敢擅闯王宫!」
寒沧羽嘴唇勾起淡淡的一笑,然后道:「不必惊慌,此人武艺高强,出入王宫,向来都没人能阻挡得了。多年未见,他终于回来了。原来今日有故人来访,来的是那个和尚。」
护卫还是心怀警惕之心,只一会儿的功夫,那白衣和尚已经闪现到了跟前。
他一袭白衣,清风皓月,向寒沧羽行了一礼道:「故渊参见灏王陛下!」
寒沧羽打量着那从未苍老的故渊和尚,如同他当年第一次见到他时候一般,这个传说中的妖僧,果然是不会老的啊。
他叹道:「大师还是如同当年一般年轻,一点变化都没有!可惜我已经老了,凡人真是可悲,就算一生有再多成就,依旧无法如同神佛魔妖一般,可以拥有漫长的生命。」
故渊道:「无论多么漫长的生命,总有离开的一天,有时候,按照自己心意快活的活一年,也远胜过人间活十年。」
寒沧羽突然想起类似的话墨雪漓也曾向他说过,他笑道:「快活的活着?试问这个世间又有几人能够快活的活着?」
故渊微微一笑,转手护袖,扬起一抹雪花。长风随念起,覆手随湮灭。
寒沧羽道:「大师每次出现在灏国,灏国都将有大事发生,我记得上一次你来灏国,带走了凤昭公主,这一次,不知大师前来,是为了什么?」
故渊道:「当年凤昭公主曾经救过我一命,公主于我有恩,我曾经答应要为她做一件事情,所以我兑现承诺,带她离开了灏国。而这一次前来灏国,是因为我算到灏王你今日寿元将尽,所以为一个人送一件东西来给你!」
护卫一听,急忙怒道:「大胆,你怎敢咒吾王死?」
寒沧羽却是内心平静,伸手制止了护卫,道:「故渊大师乃是得道高僧,他的修为要比国师还高出许多,他算的不会错的。小虎,今日我时辰快到了,你替我去东宫跑一趟,让太子来见我吧!」
护卫知道事关重大,不敢耽搁,立即点头行礼退去。
寒沧羽苍老的眼神之中没有一丝对死亡的恐惧,他仿佛犹如一棵无心的枯木,双眼凝视着故渊,问道:「是什么人?要托大师送什么东西给我?」
他知道故渊身份特殊,能请得动他的人必定不一般。
只见故渊取出一只枣红色的锦盒,递给了他。
寒沧羽打开锦盒的一瞬,只觉天旋地转。
上面放着的是墨雪漓那只红色的玛瑙手镯,那玛瑙手镯的裂痕上还浸着一丝人血,这人血因为早已渗透到了手镯的裂痕之中,长年累月之下,竟然变得格外殷红夺目。
故渊道:「这是墨皇后请我代为转交给陛下你的!」
「你说什么?是雪漓让你将它转交给我的?她在哪儿?雪漓她在哪儿?大师我求求你,带我去见见她好吗?」
见故渊沉默无声。
寒沧羽左眼缓缓流出一滴干渴的眼泪,声音颤抖,艰难地道:「我都快要死了,难道她还……不能原谅我吗?不能……来看我一眼吗?」
故渊长叹一声,然后转头看向那满天静默无声的皑皑白雪,声音平静地道:「那一日,她与你分离之后,不久就在策马途中吐血不止,她摔下了马背,再也没能走出过这个困住她一生的灏国,她把感情留在了这里,最后,也将尸骨留在了这里……」
故渊说完,转头看向双眼含泪的寒沧羽,又道:「陛下,这三十一年来,墨皇后从未离开过你。她钟情于你,也终止于你。」
寒沧羽不敢置信,双手颤抖地握住那珊瑚手镯,激动地道:「你说什么?你说雪漓她死了?她在我们分别那日就死了?怎么会
?怎么可能——」
他怒吼长啸,双腿跪地,将那珊瑚手镯深深埋进心窝,想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那冰冷的手镯。
故渊叹道:
「墨皇后生前中的是忧积草的毒,即便排除干净,半年内也是不可以动怒的,否则会伤及心脉,五脏六腑具损。当时我有心救她一命,可是已经为时已晚,回天无力了。」
「她让我将这只玛瑙手镯交给你,还千叮咛万嘱咐,等你临终之时在交给你,他不想让你因此而牵肠挂肚,内疚的活过一生,她要你以灏王的身份,开创你的天下,成为百姓爱戴之君王。」
「她愿你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世间再无可以阻挡你翱翔天下的事。墨皇后说,若是你最后心里还想着她,那就将这只珊瑚镯子当成她,让它与你一起同棺合葬!这样,你也不孤单了!」
寒沧羽挺怕,内心悲怆不已,颤抖哀嚎着:「你说我会演戏,可最后你却演的比我好!啊——雪漓!我的妻,我的皇后啊!你这一生救我,护我,可我却为你做了什么?我都干了什么啊——」
寒沧羽双手紧紧抱着地上冰冷的白雪,仿佛是抱住了墨雪漓仅存于世的一点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