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宁海不是来了个新书记吗,又扫黄又打人贩子什么的,这些小姐都是从那边过来找工作的,后来生意越做越大,来上班的小姐也就越来越多,我就又花钱买了两个酒店,把规模给做大点,最多的时候,有三千多个技师。”叶鲁勇回答道。
三千多个?
听到这数字,张小凡瞪大了眼睛。
“原来佳丽公寓,佳丽酒店这名字并不是你胡乱取的,而是真有后宫佳丽三千是吧?”张小凡没想到能离谱到这个地步。
“同志您说笑了,就是混口饭吃而已。”叶鲁勇有些尴尬。
“你这口饭吃的倒是挺饱,说一说吧,你的发家史。”叶默随后问道,他要顺着叶鲁勇发家史问下去,理清楚他和赵建设之间的关系。
听言,叶鲁勇思索了片刻,随后道:“这个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头,要不还是你问吧。”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一开始为什么会想到修公寓?”叶默问道。
“我以前在株洲开养猪场的,后来要搞开发,土地被征用了,赔了我一笔钱,我除了养猪啥也不会,就寻思另外找个地方重新搞个养猪场,就在这个过程中,认识了几个朋友,他们是开公寓的,特别赚钱,我于是就萌生了改行的心思,刚好有朋友要出国,老家一大块土地在安庆县城要卖,价格也非常便宜,我干脆心一横,把所有钱都拿出来,搞公寓。”
“结果公寓建好了,什么手续都办齐了才知道,原来这他妈就是个坑,商业公寓必须建在商业繁华地段才有人过来租赁和购买,这安庆市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建公寓,一年赚的钱,还没有我卖几头猪赚的多,当时直接给我亏麻了,手里头就剩不到十万块。”
“没办法了,我只好找到我那几个朋友,问他们到底怎么赚钱的,他们这才和我说了实话,原来他们表面上搞公寓,实际上是在提供卖淫场所牟取暴利,公寓只是一个幌子罢了。”
听着叶鲁勇的诉说,叶默无奈摇了摇头,创业大忌之一,就是去干一件你从来没干过的事情。
很多厂里打工的人都想出来做生意,开个小店。
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出来开店都是血本无归,甚至是倾家荡产,一辈子就毁了。
你看别人开店赚钱,你不知道的是,人家在创业初期付出了多少,又或者说,人家这个店,是多少代传下来的。
你家里人没有干这个的,你冒然入行,只有死路一条。
除非你家里有钱,亏个几万几十万都不带心疼的。
否则,还是老老实实接受现实吧。
世界上总有人要进厂要打螺丝,为什么那个人就不是你?
所谓富贵险中求,这世界上真要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生意的大商人,实际上真没几个。
资本的本质是剥削,而剥削的本质是资本的增殖过程,打工人将时间,自由,健康过度消耗。
很显然,叶鲁勇并没有理解资本的本质,所以他搞公寓是铁定亏损的。
正确的方法,应该是继续搞养猪场,自己掌握养猪的核心技术,然后找个劳动力低廉地方,聘用大量廉价劳动力来养猪,通过压榨那帮人的时间,自由和健康来挣钱,这才是王道。
这样做,不说能成为什么首富,但至少也比你现在进去踩缝纫机要好的多吧?
叶默见到叶鲁勇越说越有状态,开始愿意将他以前的事情都主动说出来,于是他接着问道:“后来你是不是就找你的朋友,开始把公寓改造成卖淫场所?”
叶鲁勇摇了摇头道:“我哪敢呀,那玩意儿违法的,我又不是不知道,我想着就算是亏本也好过坐牢是吧,当时我就没打算效仿,我回到安庆准备把公寓全部廉价给卖了,反正还有十万块家底,干脆回老家接着养猪去,然而没想到,回去的第一天,我遇到了一个女人,也就是我现在的老婆许梅晴。”
“我当时三十五岁,许梅晴十七岁,她问我招不招人,她过来应聘,我说我公寓不打算开了,准备关门了,让她去找别的工作吧,她说她肚子很饿,没钱吃饭了,我就带她去吃了一碗面。”
“许梅晴当时很感动,她说大哥,要不我陪你睡觉,你给我点钱吧,十块钱一晚上都行,我当时见她可怜,我就从身上摸了一百块给她,我说你这么年轻,有手有脚的,去找个好工作吧。”
“她就问我,她说你不用我陪你睡觉吗?我说不用,钱你拿着吧,她当时就哭了,她说以前都要陪男人睡觉才有人给钱她,而且给的钱,都要给鸡头,她一分钱也拿不到。”
“我当时就惊讶了,我仔细询问才知道,她以前是被人拐卖到宁海,强迫卖淫的,十三岁就被卖了,这些年一直被人控制每天接客,赚的钱全部给老大,她们一分也没有。”
“我见她可怜,于是就收留了她,她和我说,她还有一群姐妹,也没有地方去,求我收留她们,我想着反正公寓也卖不出去,干脆先给她们一个容身之所吧,于是就答应了。”
“许梅晴就把她的姐妹都喊过来了,加上她,总共是37人,都是些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但人多总要吃饭是不是,住的地方有了,但吃的哪里来?我总不能养她们几十号人吧?”
“于是,我就找人接了点手工活,让她们先干着,我回湖南继续搞养猪场,顺便看下能不能给她们谋一条生路。”
“结果没多久,许梅晴打电话给我说,我的公寓租出去了,收了好多钱,我当时人也不在,就把事情交给她来管,就说收来的租金给她们当生活费就行。”
“但实际上,根本不是什么公寓出租,她们利用我的场所继续接客,由于都很年轻,所以生意特别好,她们把赚来的钱自己留一半,分一半给我,每个月还给我打钱,我见有钱收,索性就不管了,所有事情都交给许梅晴去负责。”
“就这样过了很久,有一天许梅晴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她来湖南了,我连忙去接她,在车站,她说她想嫁给我,我于是就在老家和她摆了酒,结了婚。”
“婚后她给我生了孩子,孩子扔给我爸妈带,她继续回去安庆管理公寓,我则是搞养猪场,直到有一天,一个叫马三的人出现,他打电话给我,问我要一百万保护费,我当时云里雾里的,就骂了他几句傻逼,结果他把电话挂了,没多久警察就去把公寓给查封了,许梅晴她们也被抓了起来,直到我去了公安局才知道,原来他们在利用我的公寓做那种事情。”
“许梅晴因为组织卖淫,被判有期徒刑四年,我不知情,被判有期徒刑一年,缓期执行,没收全部财产,实际上,把钱交了之后,包括许梅晴和我,都没有在监狱里待过一天,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
“我并没有怪许梅晴和她那些姐妹,在她们眼里,只要和别人睡觉就能赚钱,这种观念根深蒂固,已经被那些个家伙给洗脑了,她们意识不到这是在违法,她们还打算继续这样做来赔我的钱。”
“我知道,她们一辈子已经毁了,想让她们和普通人一样上班工作几乎不可能,我准备带着许梅晴回家,不管她们死活,让她们自生自灭,可就在这时候,转机出现了。”
“我清楚的记得,五月一日那天,劳动节,我骑摩托车经过安庆鲢鱼大桥,当时雨很大,一辆黑色小轿车失控冲进了大河里,车上有不少人,我把摩托车停好,从路边捡了一块石头,潜水下去把挡风玻璃砸破,把车里几个人救了出来。”
“后来我才知道,我救的这个人,原来是安庆市的公安局长,赵建设。”